做出这些事,我知道江成和不会放过我,但我没地方可躲。
隔天下午,我刚从出租房出来,就被他的保镖们捉住,带到了江成和面前。
江成和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被扔在地板上的我。
他穿着黑色睡袍,斜靠着沙发背,手支着脸,两腿伸得很开,肢体慵懒,神情放松,好像只是摊开四肢休息的漂亮黑豹。
让我有些恍惚。
江成和猛地用脚踩住我的脑袋,眼底寒芒毕露,问:「谁派你来的?」
这句话很不妙。他敌人众多,理所当然地把我当成被谁送过来的眼线或者别的什么。如果我今天不解释清楚,说不定要遭殃。
我努力地在他的鞋底下扭过脸,刚想说话,就看到了江成和沙发后站着的人。
他的未婚夫,周乐。
千思万绪涌上心头,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周乐用警告的眼神看着我。我只好把准备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没有谁……是我自己……」
「你?」
江成和显然不信。
「我有个儿子,叫小准,他患了需要移植骨髓的病。」
我深吸一口气,把我的真实目的告诉他,「我在找能和他配型的人。听说整个 A 城和他同血型的人……只有您。」
这个转折可能让江成和有些意外,他用脚挑起我的脸,问:「你抽了我的血,只是用来给你孩子配型?」
是啊……
时隔五年,我回到 A 城,只是为了这个。
「我昨天晚上连夜把血送到医院……配型成功了。」我挣扎起身,跪在江成和脚边,鼓起勇气请求他,「能不能请您为他捐赠骨髓?」
江成和架起腿,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冷笑出声。
「原来我在 A 城的名号是活菩萨吗?」
在场的人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他的名号不是活菩萨。
两年前,***贸易港仓库的管理被竞争对手收买,恶意让货物积水报废,损失几千万。
调查出原委后,江成让那些背叛者选坐十年牢还是自己打断自己的腿,导致当时 A 城医院外科住院部一夜爆满,不得不把部分伤者转送外院。
在那以后,他就被称作活阎罗。
他冷血,有怨必报,而且手段狠戾。
我设计他,扎了他两针,现在落到他手里,不想着求饶,竟然还妄想得到他的骨髓。
确实挺可笑的。但我没办法。
我说:「小准的病是全世界都罕见的 DASE 型血液病。」
患上这种血液病的人脏器会逐渐衰竭,前期靠换血能拖延一阵子,过不了多久内脏就会逐个失去作用,最终会在某一天心脏忽然停跳,就此死去。
小准是稀有血型,换血费用昂贵。
我为此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但还是只能眼看着他越来越虚弱。
他才四岁,血液病就已经让他在病床上度过一年半了。
上个月,他的主治医生告诉我,国内关于 DASE 型血液病的治疗研究已经有了新进展,如果患者能找到骨髓移植,再配合后续治疗,有 30% 的人有概率痊愈。
「如果他得不到合适的骨髓,医生说他撑不到年底。」我弯下腰,郑重地向江成和磕了个头,说,「求您救救小准。」
可能我磕得太诚恳,房间里的笑声逐渐停止。满室沉默,我不敢抬头,保持着额头着地的姿势。
江成和开口了,他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瞬间僵硬。
他接着说:「你孩子要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扎进了我的胸膛,我脱口而出:「因为……」
这时他的未婚夫周乐打断我:「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因为他也是你的孩子……
我望着疾言厉色的周乐,再次把这句话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