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鹤被接回王府那日,绛帐楼的姐妹都跑出来看热闹。
「瞧瞧银朱,平日像个傻子,实际上可精明着呢。那么多乞儿她不捡,偏偏捡个最俊的。这下好了,我们银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喽。」
凤娘一向和我不对付,言语中多有讽意,我并不理会,只觉眼睛有些酸涩。
谢闻鹤站在离我很远很远的地方,甚至都没有踏进绛帐楼中。
他穿着名贵的衣裳,足上是拿金线绣的锦履,眸子似笑非笑,挟三分鄙夷。
——他也以为我会挟恩相报。
「银朱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若想好了,大可来王府寻我。」
哈。
银朱姑娘。
他像是迫不及待要和我撇清关系般,连一声「阿朱」都不愿再喊了。
我静静看着他。
而他身边的姑娘似乎注意到我的视线,也投目望来。
我瞧着她,觉得有些眼熟。
哦,想起来了。
谢闻鹤失忆时作过一幅画,画卷上的美人便是如此姿容。
身着鹅黄银绣裙,风姿绰约,脸若芙蕖,笑起来眉眼弯弯,比桃花还灼艳三分。
他还题了一句诗:【金似衣裳玉似身,眼如秋水鬓如云。】
我问他是何意。
谢闻鹤却自顾自将画卷收起,看向我时皱起了眉头。
他道:「你不必知道。」
其实那日谢闻鹤的嗓音很轻,但激荡在我心头时,一圈一圈泛着涟漪,如同针一般,细微至极,却又疼痛至极。
我盯着鞋上那颗硕大的珍珠——谢闻鹤送给我的。
今日这位姑娘的绣花履上也有一颗珍珠,流光溢彩,比我的亮,比我的好。
可是,一个人,怎么能送两个姑娘珍珠呢?
何况,一个光泽差一些,一个则是炫目珍宝。
就这样好半晌,我都没有说话。
谢闻鹤亦拧着眉头,一字不言。
小姑娘却先替谢闻鹤恼了,叱咄起人来娇俏万分:
「本小姐警告你,不要痴心妄想!闻鹤哥哥和我早有婚约,你也不可能进瑞王府的门!」
姑娘语音刚落,我便道:「我想好了。」
姑娘愣了:「什么?」
我抬起头,直视着谢闻鹤和这位美丽的姑娘。
「我说,我想好了要什么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