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宁瞬间清醒了,几乎是来不及穿鞋,急急忙忙披了件披风就跑了出去。
奶娘心疼地拍了拍我的手。
「姑娘,你别伤心。」
我自是不伤心的。
早在两个月前,我就收到了兄长的信,知道薛苔要回京了。
她嫁给祁寒山后不久,便嚷着要游历天下。
祁寒山奉命镇守青州,未得皇命调遣,岂敢轻易离开。
薛苔闹了几次后,祁寒山都没有允诺。
她一怒之下,不告而别,独自一人游历四方。
她在游历途中结识了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老又少,皆以兄弟相称,甚至不避男女大妨。
有时为了节省银钱,甚至许多人同居一室。
祁寒山得知后,气怒不已,派人将她寻回。
哪知,她不仅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与军中士兵,称兄道弟,勾肩搭背。
他们成婚的第六年,祁寒山忍受不了,纳了小妾。
任凭薛苔如何哭闹,祁寒山也不退让。
而这一次,薛苔回京,便是因为她趁祁寒山带兵出征,灌祁寒山已经有孕的小妾喝下堕胎药,一尸两命。
她害怕,这才回京投奔李长宁,寻求庇佑。
之所以这一路上,路程如此平安,全是因我交代打点。
我朝奶娘笑了笑。
「总算是把人盼来了。」
奶娘担忧地看着我。
「姑娘说什么胡话呢,她来了,殿下又要犯糊涂了,这几年你与殿下夫妻恩爱,如此难得,这——」
我摇了摇头,目光冷静清明。
「这个月,皇后已经提了三次,要让她的侄女做侧妃了。
「这些年里,往太子府里塞女人的不少,李长宁一个都不要,陛下皇后已经对我很不满了,外头也都在传我善妒。
「他不是为我守身如玉,而是为了薛苔。
「比起让皇后塞一个有家室有地位的贵女来做侧妃,和我斗的两败俱伤,不如让薛苔和她斗,我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何况,这些年李长宁一直惦记她,他虽没有纳妾,可他带回府中的婢女,哪个不是有着和薛苔相似的点。
「与其,让这根刺扎在我心里,让我日夜难安,担惊受怕她哪日回来生了李长宁的孩子,夺了我孩子未来的储君之位,不如就让她现在回来,在我眼皮子下面呆着。
「我倒要看看,月光落在他的手里,日日与他为伴,他可还会珍惜。」
我的眼神落在隔间睡着的儿女身上。
任何人,都休想威胁我孩子日后的前程。
我收拾好出来的时候,薛苔已经哭倒在了李长宁的怀里。
「祁寒山负我,殿下,你要为我讨回公道。」
李长宁看见我,松开了扶住薛苔的手,朝我义愤填膺道。
「这祁寒山,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我目光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转头笑着对薛苔说。
「祁夫人,本宫已经命人收拾了文芳阁,一会儿会有丫鬟带你过去,现下太晚了,明日你再回将军府吧。」
祁寒山镇守青州,可他父母却都是在京中的将军府里居住。
她不满地瞪着我。
「我已经不是什么祁夫人了,我和祁寒山已经和离了。」
她抽泣地对李长宁说。
「殿下,我无路可去。」
我无视李长宁看过来的目光,言笑晏晏。
「既然如此,那便在太子府里住下吧。」
说罢,我转身离去。
李长宁焦急地喊了一声,「玉姝。」
便追了上来。
薛苔摔在了地山,哭着喊了他好几声。
他顿了顿脚步,还是追了出来。
李长宁往前跑了好几步,才拦在了我身前。
「玉姝,你干什么不理我。」
他委屈极了,过来拉我的手。
「我只是把她当作妹妹现在,你干什么让她住在文芳阁。」
我扶开他的手。
「李长宁,你可以娶她做侧妃。」
他眉目一冷,嗓音也冰冷了起来。
「崔玉姝,你疯了是不是?」
我看着他没有穿鞋的赤脚。
他很娇贵,也很麻烦,一直都很难伺候。
照顾他的婢女换了一批又一批,现在留下的都是机敏的。
我从他身侧离开,冷冷道。
「李长宁,穿双鞋吧。」
第二日一早,宫里来人,皇后宣我觐见。
自从去年,我父亲致仕后,皇后待我便冷淡下来。
往常,她还是旁敲侧击,要让自己的侄女做侧妃。
后来,见我不应答后,便不再给我好脸色。
每次宣我入宫,不是跪着抄写佛经,便是为她捶腿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