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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傍晚,在广阔寂寥的草原上,他牵着一匹白驹,静静眺望远方。

凛冽的风吹过,露出他凌厉的眉眼一

那双眼眸不似往日冷淡疏离,反而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流露出一丝神圣。

“你不是说藏袍不方便,今天这是…”

他抿了抿唇,淡淡道:“白玛请我为他亡夫诵经。”

他话语如常,却给了她深重一击。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想到之前请他为自己生病住院的父亲祈福。

只得到他义正辞严的拒绝:“我已经离开寺院,现在是军人,只会保家卫国,不会诵经祈福。”

当时她虽无奈,却也明白他身为军人这样做,大概影响不好。

可现在……

她听着他平淡的话语,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攥住,难受得喘不过气。

原来不是不会,也不是不能,只是她不配而已。她攥紧了手,才压下那股心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原来是这样……”

她看着面前的他,日落余晖在他身后一点点沉寂,衬得眼眸更加锋利。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藏袍,很好看。”

他愣了下,眸中闪过什么,没说话。

她早习惯他的沉默,只说:“曲谱劳烦你转交,我回去……”

话没说完,他就打断:“明早还有一场祈福,你可以来观礼。”她愣了一下,有些疑惑:“这是,邀请吗?”

他点点头。

她看着他的承认,心中一颤,只觉惊奇。

她追了这么多年,只有她主动追着他跑,从没收到过他的主动邀请。

这次怎么……

正想着,就听他低沉声音补充道:“白玛希望你能来。”

此话一出,她的心沉了下去。此话一出,她的心沉了下去。

甚至觉得自己刚才那股悸动有些可笑

原来是因为白玛想要她去,他才主动邀请的……

她心中酸软,看着他淡然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会去的。”

毕竟,还剩半个月,她就要离开了。

就让她放纵一下,再多看他一会吧…第二天,她刚踏进佛殿,就望着他的身影入了神。

庄严肃穆佛殿中,他一身赭红藏袍,轻捻佛珠,垂眸诵经,圣洁得仿佛神明。

她看着,就挪不开视线,直到仪式结束才回神。

能在离开前见到他穿藏袍诵经,也算没有遗憾。

她轻笑了声,攥紧了手上的腰带,走向他。

她还是决定把腰带送给他,就当有始有终吧。不求常常穿戴,只想他穿藏袍时能想起一一哪怕只有一次,她也值得。

“我有东西要……”

华刚开口,就被走来的白玛打断。

“今天新年,大家都留下来一起过年吧!”

她怔住了,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她的腰带。

华丽繁复,织法独特,最重要的是,和他腰间的那条,一模一样。

在藏区,只有夫妻,才会系一样的腰带。原来,他们已经是这样亲密的关系了

她正想离开,忽然一个小孩跑了过来,张开手扑向他和白玛。

用藏语喊他们:“阿爸,阿妈!”

她愣住,耳边轰地一声炸开,心沉到了谷底。

白玛将小孩抱起,带着笑轻声说:“不是阿爸,是舅舅。”

她这才稳了稳神。

原来是白玛的孩子随口叫的。诺布却倔强摇头:“不,我喜欢他,他就是阿爸!”

又对着他伸手:“阿爸,我想吃糌粑!”

白玛还想说什么,他就轻笑了一声。

罕见的笑容,恍若冰雪消融,眉梢眼角的温柔,让她晃了眼。

只看到他伸手抱过孩子,维护道:“没关系,诺布想叫什么都可以。”

看着他那样温柔宠溺的神情,她的心酸涩不已。

他这样开心,只怕早想当孩子阿爸了吧……

他却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她:“你刚才要给我什么东西?”

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好像刚才的笑容只是她的错觉。

她犹豫了一下,看着他腰间崭新精美的腰带,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他也没多问,抱着诺布去吃糌粑。

她看着他转身离开,才垂眸看着手里紧攥的腰带。

她织了这么久,费了那么多心思的腰带,现在已经没有送出去的必要了。吃了饭,她就借口有事想要离开。

白玛见她态度坚决,也没有强留,只说让他来送她。

若是以前,有和他独处的机会,她肯定开心地应下。

可现在,她知道了他的心思,就想拒绝。

白玛却温柔劝住:“太晚了,恐怕不安全,他送你我还放心些。”

说着,她就从旁边帐篷里拿了条围巾给她:“夜风大,正好他给了我条围巾,你先用着。”说完,她就被人叫走去帮忙了。

只留她看着那条围巾,愣在了原地一

这围巾……是她去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怪不得她今年没见到他围过这条围巾

本以为是他不喜欢,原来是送给了白玛。

她想到自己为了这条围巾,不仅特意写信让家人从上海寄来毛线,又熬了好几个晚上才织成,心就好像刀割一般痛。

那股酸涩感久久挥之不去,没注意他走了过来。

他目光扫过她手上围巾,眼眸沉了沉,却没问,

只移开了目光淡淡道:“走吧,我送你。”

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好像把礼物转送的人不是他一样。

她看着他那无所谓的模样,心伤痛更甚。她有些压抑不住,想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心意送人。

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一一

“这五年来,你对我有没有过哪怕一丝的喜欢?”

他神情微微变了,沉默了半晌,只说了句:“我穿上这身军装,就只想保家卫国。”

她紧紧提起来的心猛地砸在了地上。

她红了眼眶,还没开口,就听到诺布的哭声响起。白玛焦急的声音随之传来:“别……”

话尾淹没在嘈杂的歌舞声中。

他神色一变,立刻望向篝火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焦急。

他看了眼她,犹豫了一瞬,就留下一句:“我先去看看,等会再来送你回去。”

而后他转身大步离开。

只留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心像被撕扯一般痛。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难受,努力劝自己释然。

可不知等了多久,只看着人群散去,篝火熄灭,她才终于明确一一他不会来了

她转过身,独自上了马。

她的路,终究要她一个人走。

……

1980年2月,******知青宿舍。

屋外大雪纷飞,知青们围坐一起烤火,兴高采烈地讨论回乡的事。

“一个月后是最后一批知青回城了,大家都会走吧?”

有人看向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宁楚溪,笑着说。

“楚溪肯定不走啊!她说自己一定要追到次仁洛登,那我们就先回上海去等她的好消息了!”

宁楚溪陡然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心尖颤了颤。

次仁洛登是***军团的营长,也是她下乡入藏三年,就追了三年的人。

他是转世灵童,还俗后参军。

初见时,次仁洛登一身挺拔军装,清冷孤高得仿佛冈仁波齐峰的雪,好像不识人间烟火一般。

和部队里其他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都不一样。

所以宁楚溪一眼就相中了他。

而他这样一个冷淡如冰的人,不仅耐心教她学习藏语,还担心农场辛苦,将她调到了***学校当老师。

因此宁楚溪更加坚信,次仁洛登也喜欢她。

因为次仁洛登曾经在寺院的重要身份,藏族姑娘大多对他又爱又敬,不敢靠近。

但宁楚溪从小就热情大胆,坚信喜欢就要争取,因此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爱意。

她追次仁洛登追得全***都知道,更是一次次地为了他推迟返乡批次。

也难怪,大家都默认她不会回去。

宁楚溪看着众人笃定的模样,平静地笑了笑:“我已经递交了申请,到时候和你们一起回去。”

宿舍顿时寂静了一瞬,姑娘们脸上都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说一定要把他拐去扯证吗?”

“不扯证了。”宁楚溪垂下眸,牵了牵唇角,“我追不到,决定放弃了。”

轻飘飘地回答,让其他人又是一愣。

这时,门外有人***着不熟练的普通话喊:“格桑,次仁营长找你。”

格桑,是次仁洛登给宁楚溪起的藏族名字。

她听到这名字,又想起他起名时说:“你像火一样热情,格桑这个名字最适合你。”

宁楚溪被他说得羞红了脸,以为自己这份热烈,能融化冰冷的他。

可后来她才知道,格桑花从不长在冈仁波齐的冰原之上,自己与次仁洛登,也注定走不到一起。

宁楚溪沉浸在回忆中,却听一个知青笑着说:“还说什么追不到,次仁洛登这不是来找你了?”

说着还把她推出了门,让她快去,别让人等急了。

宁楚溪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大门外,次仁洛登军装笔挺,仿佛一棵风雪压不倒的青松,静静立在车前。

让宁楚溪想到初见时,他刚刚还俗,身上还带着一丝藏香,气质更是清冷出尘。

如今三年过去,他的眉眼间更多的是属于军人的坚毅和锐利。

宁楚溪走上前去:“次仁……”

话刚说出口,她就看见了次仁洛登身边的白玛。

白玛是次仁洛登的邻家姐姐,远嫁多年,两个月前,才因丈夫去世被接回娘家。

她人如其名,温和包容,仿佛一朵雪莲花,让人生不起一丝嫉妒。

白玛温柔地开口:“宁老师,是我拜托洛登来找你的。”

次仁洛登温柔的视线从白玛身上移开,落到宁楚溪身上时顿了顿,才朝她点点头。

神情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

宁楚溪心中一沉,酸涩涌上心头。

怪不得几乎从不主动找她的次仁洛登,这次却特意前来,原来是为了白玛。

她攥紧了手,才掩住心中的酸胀。

她没告诉过任何人,白玛才是她选择放弃次仁洛登、离开***的原因。

是白玛的出现让宁楚溪知道,向来冷淡的次仁洛登也有这样体贴的一面。

他不仅亲自为白玛安排工作,申请住所。

甚至当年还俗参军,也是因为白玛要嫁的人,是一名军人。

宁楚溪想到这,心里就好像塞了团湿水的棉花,沉重憋闷。

她勉强挤出一丝礼貌的笑:“白玛姐姐找我什么事?”

白玛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笑了下,才开口。

“洛登把我调到***学校和你一起教音乐,我没教过学生,之后上课还请你多帮忙了。”

话音一落,宁楚溪愣了一下。

她看着神色淡淡的次仁洛登,心中酸胀又难受。

***学校的学生本就不多,音乐课也不是主科,哪里还用得着两个人教?

这一刻的宁楚溪只觉心脏刺痛,第一次感受到次仁洛登明目张胆的偏心。

小说《就让她放纵一下,再多看他一会吧…》 第1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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