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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二岁被卖到怡红阁,当日便有客人欲以三十两银子买我的初夜。

正当怡红阁的老鸨陈妈妈喜气洋洋的要应允时,一个丰胸肥臀小蛮腰的女子挤开众人,睨眼撇嘴将我一顿打量。

“这小玩意怕是连乳牙都没脱干净呢,青瓜秧子懂怎么伺候人?”

言罢,她媚眼如丝的将喷香的彩色披帛甩在刘大官人脸上,伸出食指一屈勾住了他的腰带,轻启樱唇,满口娇嗔。

“大官人好狠的心,玉环苦等您半年了,您就不想上楼和我叙叙旧?”

一甩一勾,一笑一嗔,刘大官人顿时浑身骨头都酥了。

“哎呦爷的心肝,今日自然是要先陪你。”

众目睽睽之下,大腹便便的他将眼前的丰腴美人横腰抱起,急不可耐“噔噔噔”径直上了花楼。

“呸!掉钱眼儿里的赛玉环,腥的臭的烂的瘟的,但凡有点钱的爷们,她没不抢的!”

“就是,连小丫头的喜日子也抢,一点规矩没有。”

“张狂什么,等着瞧,早晚吊死她!”

许是她在怡红阁最当红,也许是她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在楼上一阵阵此起彼伏的男女浪笑声中,楼下好几个涂脂抹粉的美人都低声咒骂。

扬州这边的花楼有规矩,但凡女子初次被梳拢,花楼里的妈妈都要为她摆几桌喜酒宴请宾客,昭告恩客们日后多光顾。

赛玉环抢了我的,众人不服,我却只暗自庆幸。

可是这庆幸到了傍晚便变了滋味。

刘大官人走后,赛玉环派人将我喊到了她的房里。

余晖透窗棂,她春光半露,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长衫,懒洋洋的卧在芙蓉帐里朝我轻嗤。

“若放任你这小狐媚子在怡红阁出风头,日后我赛玉环还能有好日子过?”

“你有福气,陈妈妈已经应了我,让你在我房里做两年使唤丫头。”

“好好伺候我,好儿多着呢,我随便教你一两招勾引爷们的手段,你便能出息。”

我被她房里浓重的熏香味熏得直皱鼻子,被她瞧见了,误以为我不愿意。

“哼,想不到你年岁虽小,野心却大。怎么,瞧不起我?”

我赶忙摇头,随后又急着点头,“我愿意的,我愿意伺候姐姐。”

“识相就好,你叫什么名字?”

“阎夙玉。”

“哪个阎?”

“阎罗王的阎。”

“夙玉是哪两个字?”

“岂不夙夜的‘夙’,佩玉将将的‘玉’。”

赛玉环闻言一愣,似是没听明白,凝眉思索了半瞬,很快懊恼的朝我翻了个白眼。

“什么将将将的!你也‘玉’我也‘玉’,玉都俗了臭了不值钱了!一个花楼里的使唤丫头叫什么玉?!日后你就叫夙夙,没玉了!”

我内心不服,怎么就莫名奇妙的被夺玉了呢?

可在怡红阁待了不过三日,我便甘心了。

夙夙便夙夙吧,起码是个正经名。

比阁里的白无常、黑无常、驴粪球子这些绰号听起来要顺耳多了。

花楼里的姑娘们,平日里最喜欢争风吃醋、勾心斗角、骂骂咧咧、颠唇簸嘴,互相起绰号那更是常有的事。

初来怡红阁那日,骂赛玉环骂得最凶的两个女子便是黑白无常。

她们是一对堂姐妹,听说原也是小官吏家的好姑娘,后来家里犯了事,她们姐妹便流落到了花楼。

因着她们姓常,姐姐常安长得白净,妹妹常宁皮肤略黑,赛玉环私下里便恨恨的喊她们为黑白无常。

还有一个平日里极抠门的姐姐,她总偷用最差的脂粉,脂粉涂在脸上一块一块的,赛玉环不积口德,便笑话她是驴粪球子。

当然,众人也没放过她。

因着面如银月,身材丰腴,她得了赛玉环这么一个绰号,吵架时姑娘们都恶狠狠的咒她早晚得被一根绳吊死。

偏偏赛玉环还很是沾沾自喜,在我面前竟以尊贵的杨妃自居。

她一个扬州怡红阁的***,在房里摆尽了宠妃的架子。

夜壶要用掺了茉莉花的清水刷洗,衣裳晨起要熏六遍香,怡红阁的糕点吃腻了,她让我每日花两个时辰自北城走到南城去买热乎乎的白玉糕。

她的脾气很是急躁,一日傍晚,我直到掌灯时才匆忙回到怡红阁。

一进房,她便狠狠用染了豆蔻色的指甲拧我的胳膊。

“死丫头你野哪儿去了?是不是想偷跑?别痴心妄想了,你的身契在怡红阁,你便是跑到天边也是贱籍!”

被她磋磨了整整一个月,我的倔脾气也忽的上来了。

我用力去推她,没推动,她年长我五岁,身材丰腴,而我又矮又瘦,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见推不动,我动怒发了狠,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啊——”习惯了我的低眉顺眼,她竟然被我咬愣了,双眸睁得的比牛眼还大。

“你、你竟然敢咬我?”

我气得双眼通红,“有何不敢?我还敢杀人呢!”

“呦,你杀过人啊?杀得谁?在哪儿杀得?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杀得了谁?”赛玉环被我气笑了,仰头挑眉,双臂叉腰,忘了手腕上的疼。

我冷哼一声,“就方才!我杀了一个大男人!”

“哈哈哈——”她像听了什么要命的笑话般,一时间笑得斜倚在美人榻上喘不过气来。

“不愧是我赛玉环的使唤丫头,敢杀人,哈哈哈,有出息,哈哈哈——”

她笑得前俯后仰,眼泪直流,我冷冷的瞧着她,一时间只觉得她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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