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严经》中说:“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曾经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夫君谢行远心属她人,让叶南嫣无法解脱。
茫茫岁月无归期,她终在中秋团圆夜舍下谢行远与红尘,悄然离去。
……
青楼边上,静水湖边。
一艘花船飘于水面,里头传出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娇软的嘤咛。
岸上的叶南嫣看着晃动的船身,攒住佛珠的手不住的颤抖。
她身后路过的人朝花船投去艳羡的目光。
“听说这青楼花魁沈心语姿容绝世,见过她的男人没一个能把持得住!”
“这话不对,提督大人可是出了名的痴心,除了发妻,他看不上世间任何女子。”
“听说提督夫人是个仵作,她的命可真好,干着晦气的事儿,却能让权势滔天的九门提督一心一意对待六年。”
听到这些话,叶南嫣咽下一抹苦意。
他们不知道,此时花船中正和沈心语颠倒鸾凤之人,正是她那‘痴心’的九门提督夫君谢行远。
心传来阵阵入骨的疼痛,她现在才知道,人的心原来可以这么疼。
叶南嫣站了很久,才浑浑噩噩回到府里。
一进门,她就把亲手熬好准备给谢行远的参汤喂了狗。
而后她拿起桌上的《往生经》抄写起来。
夜渐深。
烛火换了一茬又一茬。
叶南嫣抄完九十九遍后,蘸了墨要继续抄写,却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握住。
“你抄的手都抖了,歇会儿吧。”谢行远深沉的嗓音满是心疼。
叶南嫣转头看去,一眼瞧见他隐匿于领口下的暧昧痕迹。
她呼吸一凝,仿佛又听见了花船里的淫声妖气。
叶南嫣抽出手,起身将抄好的经书收好,不露声色拉开两人的距离。
“今天验了具孩子的尸,我想多抄写好烧给那孩子,让他往生极乐。”
察觉到她不同寻常的疏离态度,谢行远眉心微蹙。
但他也只当她和从前一样,怨自己晚归而使小性子。
谢行远从袖中拿出一支金雀步摇,献宝似的递到叶南嫣面前:“这是我让江南巧匠特意为你做的,可喜欢?”
烛光中,这支步摇光彩熠熠,华丽又不失稳重。
可她不久前听说,沈心语得了位贵客的一大箱首饰。
其中就有一支金雀步摇。
原来这个‘特意’还能用在两个人身上……
叶南嫣黯了目光,头一遭违心回答:“喜欢。”
谢行远笑了笑,将步摇轻轻插如她的发间。
他正要夸赞,却听她冷不丁说:“我傍晚去提督统营找你,听人说看见你上了沈心语的花船。”
叶南嫣明显感受到男人的僵硬,她攥着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我知道,他肯定看错了。”
听到叶南嫣这么说,谢行远才暗自松了口气。
他将人揽入怀中:“是啊,这世上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
可很快,谢行远放开了她,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好了,我去沐浴更衣,你先休息。”
说完,他转身去了侧间。
叶南嫣摘下金雀步摇,隐忍的泪水在通红的眼眶打转。
谢行远,你终究是变了。
想当年谢行远还不是九门提督,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而她是大理寺少卿之女。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他们年少相识相知,春心萌动。
叶南嫣和一般官家小姐不同,她偏爱跟着父亲游走于各种命案中。
后来更是成了仵作。
人人趋之若鹜,唯独谢行远敬她一腔慈悲。
没想到叶家惨遭污蔑,要被满门抄斩。
刚平步青云的谢行远用自己拼命得来的军功也只保下了她一条命。
叶南嫣因为痛失全族而生了场大病,命悬一线。
谢行远为了摘取入药需要的天山雪莲救她命,险些跌落悬崖。
叶南嫣还记得她醒来时,他哭成了个孩子:“嫣儿,你不能丢下我……”
后来他们成了亲。
洞房花烛夜,谢行远得偿所愿地紧紧抱着她。
他说:“我谢行远一辈子就要你一个。”
原来,他的一辈子不过六年而已。
想到这些,叶南嫣含泪苦笑。
看来谢行远不仅忘了他自己的誓言,也忘了她那天说过的话。
她说:“若有一天你负了我,就算你踏遍山川四海,你都不会找到我了。”
叶南嫣将步摇收进匣中,抬头望向窗外夜空的玄月。
还有半个月就是中秋。
团圆佳节,秋高气爽。
最合她远行不过了。
次日。
城外又出了命案,叶南嫣和府衙的老仵作张婶一起赶去验尸。
等两人回府衙向府尹回完话,天已经黑了。
收拾器具时,张婶忍不住开口:“您干这些脏活累活,提督大人真不介意吗?”
叶南嫣笑了笑:“他若是介意,也不会娶我了。”
在一点上谢行远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她。
可张婶突然压低了声音:“不瞒你说,昨天晚上我回家时,看见提督大人带着那个叫沈心语的青楼女子进了西街的一座宅子。”
“我打听了一下,好像是提督大人把宅子买下来了,专门给那个青楼女子住的。”
说到这儿,她语气多了分同情和劝慰:“夫人,这男人是官越大心越野,当年汉武帝爱陈阿娇爱到要给她建金屋,最后不也独宠卫子夫吗?”
听到这话,叶南嫣心骤然一紧。
酸楚中,更有一种被戳穿痛处的无措和羞耻。
她强作镇定:“我知道了。”
生怕张婶多问,叶南嫣匆匆离开。
可她原本回府的脚步,却不受控制的朝西街方向走去。
等叶南嫣回过神,只听一道甜腻的声音从拐角传来。
“行远,多谢你帮我赎身。”
她停住脚,恰好谢行远搀着沈心语从马车上下来。
他温柔地把那巧笑倩兮的女人搂进怀里:“语儿,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恍惚间,叶南嫣想起他们第一次有了自己宅院那一天。
谢行远也是这样把自己抱在怀里,柔情缱绻。
他说:“嫣儿,我们有家了,再也不用到处漂泊了。”
她红了眼眶,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疼的浑身颤抖。
原来这个‘家’,谢行远还可以给另一个女人。
可下一瞬,沈心语拉下脸推开谢行远。
“你身上怎么又有那股味道,难闻死了,以后你要是抱过你夫人就不要抱我。”
谢行远愣了瞬后握住她的手哄道:“叶南嫣每次验尸回来都会沾上味儿,有时候我也受不了,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可好?”
叶南嫣眼睁睁看着两人亲密的挽着手进了宅子里。
她眼眶发酸,只觉得心寒。
谢行远,你既然受不了为什么还要发誓永远和我在一起?
既然觉得我恶心为什么还要不厌其烦的一次次说爱我?
叶南嫣不知道站了多久,才浑浑噩噩离开。
夜渐深。
叶南嫣刚在佛堂诵完经,便准备去沐浴休息。
才坐进桶中,谢行远从屏风外徐徐而进。
四目相对,叶南嫣想起他和沈心语的亲昵,眸光一黯。
她背过身去:“要是有事的话,等我洗完了再说吧,你先去外头等我。”
从没有过的疏离语气让谢行远登时僵住。
但他没有在意,反而上前轻轻抓住她的手,笑着打趣:“嫣儿是因为我回来太晚,所以生气了?”
也不等叶南嫣回应,他从袖中拿出一木盒,打开后将里头的香料倒进水中。
浓烈的香气呛的叶南嫣直咳嗽:“咳咳咳……这是什么?”
谢行远略微粗糙的手揉着她滑腻的皮肤:“这是我让太医特意为你调制的药粉,每天用它沐浴,能让你浑身都舒服些。”
药粉?
可根本没有一丝药材的味道,显然是用无数香料混合在一起的。
男人的手用正好的力道游走在叶南嫣身上,但她却红了眼。
一种强烈的委屈夹杂屈辱攀上心,她隐忍了很久的泪水‘哒哒’落在水中。
谢行远一看,立马慌了神:“你怎么哭了?是我太用力弄疼你了?”
叶南嫣沉默,眼里痛楚翻涌。
他不过是是因为沈心语的一句话,也对自己身上的味道嫌弃了。
这样做是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
谢行远见叶南嫣不说话,两行清泪挂在苍白的脸上,心不由揪了起来。
他带着些许懊恼,将人从水里捞起来用衣裳裹着抱去床上。
谢行远红着眼哄她:“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味道?都怪我没问你的喜好就拿回来了,别哭了,哭的我心肝儿都疼。”
叶南嫣却拢紧衣服,语气淡漠:“我想休息了。”
见她不哭了,谢行远才稍稍松口气,搂着她躺下后吻了吻她的鬓发:“好,睡吧。”
次日。
叶南嫣醒来时,谢行远已经走了。
她穿好衣服后,丫鬟小翠突然把一枚香囊挂在她的腰间。
“夫人,大人说这是他送给您的礼物。”
叶南嫣看着那枚香气逼人的香囊,眼中浮起抹释然。
她正好也有份礼物要送给谢行远。
但愿那份礼,他真的喜欢。
叶南嫣算着日子,离中秋节只剩十三天了。
以前生活在府里这些年,她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当年她满心欢喜进来,如今……只剩下满身疲惫。
她收回思绪,先去了一趟库房。
那里存放着这些年来谢行远送给自己的所有东西。
既然要离开了,这些也不能让它落灰,刚好可以变卖出去。
她清点出了所有谢行远送给她的东西,物还是以前的样子,人却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了。
小翠满脸不解:“夫人,这些东西都是大人从各地搜罗来的稀罕物,您真不要了吗?”
叶南嫣摇摇头:“都是过去的旧东西,留着也没用。”
小翠捧着一盒东海明珠准备出去当掉,没想到才转身,就看见门口的谢行远。
她连忙行礼:“提督大人”。
叶南嫣还没来得及回头,她就被狠狠攒住。
男人的黑脸撞进她的眼中。
“嫣儿,你平时不是最宝贵这些我送你的东西吗?为什么突然都不要了?”
谢行远哑声质问,心中泛起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莫名的,他觉得叶南嫣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叶南嫣敛去眼中的怅然:“听说城里来了很多流亡的百姓,把这些换些银子救助他们,也算是积善德。”
闻言,谢行远还是不信。
可想起这些年叶南嫣也贴了不少银子做善事,也就放下了心。
他舒展眉眼,将人搂入怀中:“我谢行远定是积了十世的福,才娶到嫣儿这么心善的夫人。”
听到这话,叶南嫣苦笑连连。
她自认为和谢行远年少相识,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但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不了解他,而是低估了人心变迁。
这时,一个小厮过来行礼:“大人。”
小厮什么也没说,看谢行远像是已经知道什么似的,放开了手。
他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嫣儿,我得去处理一些公事,若是我没回来,你就早些休息。”
叶南嫣知道,他口中所谓的‘公事’,不过是去找沈心语。
因为他撒谎就会抹后颈。
这么久了,这个习惯还是没有变啊。
叶南嫣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谢行远皱起了眉,心里泛起丝不悦。
以往叶南嫣即便不说一句‘等你回来’,也会露出不舍的眼神。
但此刻,他全然看不到她的一丝情绪。
不过谢行远也只当她累了,揉了揉她的头便匆匆离开。
目送谢行远离开,叶南嫣让小翠叫人把库房里的东西都搬了出去。
而后又去府衙交了辞呈。
离开府衙时,天已经见黑。
叶南嫣独自走在喧闹的街头,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可心境似乎回不去了。
忽然,一股茶香飘来。
她抬头望去,正是以前她和谢行远常去饮茶的竹韵轩。
犹豫了会儿,叶南嫣还是走了进去。
小二熟稔地将她引至二楼雅间,擦着桌子招呼:“夫人还是老样子?碧螺春和大红袍?”
叶南嫣生硬地扯着嘴角:“只要碧螺春。”
小二尴尬一笑,连忙去把茶倒了来。
茶香四溢,叶南嫣抿了一口,突然听见古琴的声音。
她抬头望向窗外,竟发现这里能隐约看见沈心语宅子的后院。
只见院落里的沈心语伴着琴声翩翩起舞。
她每挪一步,便脱去一件衣裳。
而正在抚琴的谢行远看的一脸痴迷。
叶南嫣瞳孔骤然收紧,滚烫的茶水因为手的抖动而泼了出来。
沈心语解着自己的衣裳,露出白皙香肩。
很快,她脱得只剩肚兜。
紧接着沈心语含了口酒,跨坐在谢行远腿上后以口渡酒给他。
两具身子犹如两条蛇一样,紧紧缠在一起。
叶南嫣看着,本就疲惫的心像是被利刃贯穿。
即便已经决定离开谢行远,可亲眼看到他和另一个女人颠鸾倒凤,终归是难以自抑。
微风渐起。
谢行远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朝某处看去。
刹那间,和幕帘下叶南嫣通红的双眼撞了个正着。
谢行远瞳孔聚缩,猛地推开怀里的女人,站了起来:“嫣儿!?”
幕帘落下,再被风吹起时,哪里还有叶南嫣的身影。
谢行远背脊冷热交替。
是他看错了吗?
被推倒在地的沈心语站起身,嗔怪地攀上到他的脖颈:“行远,你干什么呀?”
谢行远皱了皱眉,再没了和她纠缠的心思。
他推开她,理了理衣裳:“我有事先回去,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谢行远大步离开。
他赶回提督府,直奔叶南嫣的院子。
当看见她正跪在西厢房里的佛龛前诵经,他试探性走近后开口:“嫣儿,你今天出去了?”
叶南嫣捻着佛珠的手一顿:“我去了趟府衙便回来了,怎么了?”
听她这么说,谢行远才暗自松了口气。
或许是愧意驱使,他也在佛龛前跪下来:“没事,我从统营回来时,在竹韵轩看到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大概是认错了。”
身旁的男人拜了三拜。
叶南嫣眼眶酸涩泛滥,更觉讽刺。
想不到他们夫妻俩,都在对着神佛妄语。
上了香后,两人才起身回了房。
一进屋,谢行远就从后面环住叶南嫣,语气眷恋。
“这些日子我都没有好好陪你,等过了中秋,我带你去江南走走,你不是一直想去那边看看吗?”
叶南嫣垂下眼睫,心中泣叹。
等过了中秋,他们就要相隔天涯了。
次日。
谢行远去统营处理公事,叶南嫣便准备出门找人商议开设粥厂救济流民的事。
没想到小厮来报:“夫人,有客人来了。”
叶南嫣眉心一跳。
平时来拜访提督府的人并不多,今天怎么会突然有人过来?
等叶南嫣等来到前厅,才发现客人是沈心语。
这样近距离敲着,她果然如传闻中那般风华绝代,举手投足间都是风韵。
果真,世上没有几个男人可以拒绝这么美的女人。
可她来做什么?
叶南嫣拧起眉,也不等她开口,沈心语便朝她行了个礼:“给提督夫人请安。”
叶南嫣直截了当:“你来干什么?”
沈心语拿出枚谢行远的贴身玉佩:“大人的东西不小心落在我这里了,妹妹特意还过奉来。”
说着,她的视线从叶南嫣身上徘徊,意有所指:“夫人这身红色的流云裳真好看,难怪大人每次都要我穿上红色的肚兜,原来是爱屋及乌。”
听着这些满含挑衅的话,叶南嫣目光渐冷:“***的,你来我面前说出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沈心语妖娆的笑中满含鄙夷。
“世人都说大人对你情有独钟,哪怕女人在他面前***了,他也能坐怀不乱。”
“不过你我都知道,你们并没有世人口中所说的那般恩爱,毕竟这世上,没有几个男人不喜欢左拥右抱。”
一字一句,都戳中了叶南嫣的痛处。
四目相对,两人气氛越发针锋相对时,谢行远回来了。
“嫣儿,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那家桃花饼。”
等看到厅内的沈心语后,谢行远脸上的笑骤然凝固。
而沈心语欣喜地扑进他的怀里:“大人,我刚才告知了夫人我怀有身孕的事,她同意我嫁给你了。”
此话一出,谢行远和叶南嫣皆是一愣。
叶南嫣脸色渐白,沉痛的双眼凝着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的谢行远。
真是好一个爱妻如命的九门提督……
见叶南嫣眼中望不尽的失望,谢行远心一下揪成一团:“嫣儿……”
可他刚一开口,叶南嫣就转身走了。
沈心语睨了眼叶南嫣踉跄的背影,满眼温柔地抱住谢行远的胳膊:“大人,这下你总可以娶我了吧?”
谁知话音刚落,谢行远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她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的沈心语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谢行远看向她的眼眸越发冰冷:“滚!”
说完,慌的朝叶南嫣追去。
沈心语捂着红肿的脸,不甘又妒恨的跺了跺脚。
两道急促的脚步声在长廊交错。
叶南嫣不管身后男人的呼唤,径自跑回房关上门。
可谢行远终究是快了她一步,在房门即将关上时不顾一切的伸手挡住了她的动作。
门狠狠的夹在他手上,顿时一片火辣辣的疼。
“嫣儿……”
谢行远顾不上手上的疼痛,急促地把她死死的锁进自己的怀里。
叶南嫣压着声音推搡:“松手!”
但谢行远反而抱的更紧:“嫣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有次沈心语有难,我顺手帮了一把,之后她就以报恩的名义跟着我罢了。”
“我只是……看她一片诚意才同意她待在我身边,我和她什么都没有,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
听到这些,叶南嫣悲从中来。
要不是亲眼看见过他和沈心语缠绵,自己可能真信了这些话。
叶南嫣不再挣扎,话锋却一转。
“你我成亲这么久一直没有孩子,她既然有了你的骨肉,不如借此纳她为妾吧。”
谢行远眸色一紧。
箍着她的肩膀,定定看着她脸上的淡漠。
为什么?
她不该骂他打他吗?
哪怕骂他‘负心汉’,哪怕气极提和离,都让他觉得,她还是在意自己的。
惶恐攀上谢行远的心,他红了眼:“不!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和她来往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嫣儿,你别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看我,我求你了……”
面对谢行远低声下气的模样,叶南嫣的泪水簌簌落下,却又被他细细吻去。
她从不知道,温柔也是一把致命尖刀。
没关系。
再忍忍吧,她很快就能离开这虚伪的一切了。
之后几天,谢行远一直陪在叶南嫣身边。
她礼佛,他便一起跪着诵经。
她抄***,他便在一旁磨墨。
她绣经幡,他便帮忙整理丝线。
直到这天,统营出事必须由谢行远亲自出面处理,才不得不离开。
离开前还不舍的叮嘱:“嫣儿,等我,我会快些回来的。”
叶南嫣敷衍点头。
在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后,她转身进屋拿出小翠一早买来的香和纸钱。
自从嫁给谢行远后,她已经许久没一个人前去看望爹娘了。
等她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去看望他们。
这一拜,也算是和爹娘的道别。
早上下过场雨,城外的小道变得湿滑。
叶南嫣走的格外小心。
以前和谢行远一起来的时候,他总是会扶着她的手。
可现在,无论眼前的路还是未来的,她都要一个人走了。
突然,谢行远的声音马蹄声从大路传来。
透过稀疏的树林,叶南嫣看见谢行远从马下来,疾步走到一辆马车前。
“语儿,你这是去哪儿?”
沈心语掀开车帘,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你不是不要我了吗?那我去哪里和你都无关。”
谢行远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那只是情急之下说的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说着,将人抱了下来搂在怀里哄:“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但只一样,不许去嫣儿面前闹。”
沈心语不满地皱着眉,但还是妥协地点点头。
见此,谢行远才安心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叶南嫣一言不发,转过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心会疼痛难忍。
可意外的竟没有一丝波澜。
也许是已经疼到麻木没感觉了,也许是因为心已经死了吧……
叶南嫣来到爹娘墓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后跪地磕了几个头。
千言万语,她只有哽咽一句:“爹,娘,若您们泉下有知,就保佑女儿脱离这红尘苦海。”
说着,叶南嫣将倒了三杯洒。
三杯酒。
祭奠的不只是她死去的亲人,亦是她和对谢行远全部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