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向斐然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陈清雾心砰砰乱跳,在昏暗之中凝望着他。
向斐然轻轻撩起了她颈上的发丝,在她耳边吐气如兰。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这次陈清雾一点都没有躲避,她在朦胧的微光下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脸庞。这个男人如此优秀如此迷人,如果是自己的男朋友该多好。
当向斐然滚烫的嘴唇再一次吻上她的时候,她没有躲避,尽情享受了起来。
两人越吻越投入,越吻越激烈,耳鬓厮磨,车厢里充满了喘息和兴奋。
“去我家吧。”向斐然的声音磁性而又诱惑。
“好。”陈清雾沉醉其中,柔声应道。
那一晚,陈清雾在向斐然家里完成了从一个女孩到女人的蜕变。
向斐然吃惊地发现这是陈清雾的初夜,他把她搂在怀里,温柔地问:“疼吗?”
陈清雾笑着,不回答。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第一次就和一个如此优秀如此有魅力的男人在一起,不亏。
一夜缠绵后,陈清雾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好像不属于自己了。又酸又疼,全身无力,两腿发软,连从床上站起来都得扶着墙。
她在卫生间洗了个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同时也观察了一下这个房子。
一个大平层,应该在两百平以上,坐落在新区最好的地段。装修低调奢华,所有物品都看着有品位上档次,向斐然一个人独居于此。
陈清雾突然觉得自己和向斐然就像两个世界的人。
她和郭丽平至今还蜗居在老城区一个房龄三十几年的老破小里。
她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觉得天亮了,这个梦也该醒了。
等她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向斐然穿着睡衣,眼神澄澈,温柔地向她伸出手。
“来,吃早饭。”
“不了,我要回家了,我妈打了我一晚上电话,再不回去,她就要报警了。”陈清雾拿着手机,眼神闪躲。
“那我送你。”向斐然抓起了汽车钥匙。
陈清雾见状赶紧拒绝:“不用不用,你送我,我回去更说不清了。”
随后,陈清雾在向斐然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心情复杂,既觉得开心,也觉得失落。
几天前,她在检查床上被向斐然查体的时候,她是绝望的无奈的,昨晚向斐然再一次亲密接触她的身体时,她是幸福的快乐的。
但是,她知道这一切到此结束了。她依然要继续过自己的生活,相该相的亲,找该找的工作。
“你个死丫头,去哪了!”郭丽平吼道。
陈清雾不抬头,也不回答,换好拖鞋就往房间走去。
郭丽平拽住她:“你给我站住,去哪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陈清雾反抗道。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把你教育成这样了。女孩子家,夜不归宿,你还学不学好了!”郭丽平怒不可遏。
陈清雾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爆发:“我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你以后别管。”
说完,她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她听到郭丽平在外面又哭又闹,大喊大叫。
陈清雾躺在床上发呆,昨晚与向斐然痴缠了一整晚,此刻她身体很累,心灵很敏感,她需要调整一下状态。
就在那时,向斐然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到家了吗?”
向斐然的声音很温柔。
“到了。”
陈清雾得到向斐然的关心,心里很开心,但是她没有流露。
“还累吗?”向斐然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一般。
陈清雾马上心潮澎湃,感觉脸又烫了起来。
“还行。”她咬着嘴唇说。
有一点甜蜜,有一点矜持。
“早饭吃了吗?”向斐然又关心道。
“不说了,马上就吃。”
陈清雾克制住了自己砰砰乱跳,小鹿乱撞的心情,挂断了电话。
她不想再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幻想里,也不想享受这种虚妄的快乐。
此后,她整整睡了一天。吵醒她的是一个面试电话。
有个初创公司,愿意给她一次面试机会。
陈清雾非常高兴,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接到的唯一的面试通知。
公司老板关照是个民二代。他的父亲是个民营企业家,有一个大型制造工厂,他从新加坡留学回来,不愿意接手父亲的企业,立志打造一个自己的投资王国。
“你好,我是关照,欢迎来到君科资本。”
关照非常亲和,看上去三十岁不到,一身腱子肉,似乎爱好健身。
“你好,我是陈清雾。”陈清雾递上了简历。
“不用看了,网上都看过了,我不喜欢拘小节,今天面试你就谈谈自己对投资的理解。”关照很随和。
陈清雾早已做了充足的准备,她谈了自己最擅长的理论部分,也提出了一些问题,最后表达了自己对实际操作投资项目的渴望和信心。
“我知道你没有投资经验,我这里有金融租赁的项目,你的银行工作经验应该用得上,可以来试试。”
关照非常直接果断,与一般公司面试的风格完全不同。
陈清雾内心狂喜,这真是个天大的好事,她终于可以做回自己的专业,可以为了自己向往的目标而奋斗。
“好的,谢谢你,以后请多关照。”陈清雾马上客套。
“啊哈哈哈。”关照爽朗地笑了起来。
陈清雾意识到了自己的客套话谐音了关照的名字,也尴尬地捂嘴而笑。
“不好意思,老板,以后请多指教。”
陈清雾赶紧换了句话。
关照被她逗得很开心,完全没有老板的架子,笑着说:“去跟人事部谈薪资吧,尽管大胆地谈。”
陈清雾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她对关照印象很好,这个公司虽然初创,规模也不大,只有几十个人,但是她喜欢。
陈清雾高高兴兴拿着录取通知书回了家,她还特地买了点熟食和水果。
“妈,我找到工作了,在新区,薪水不错,做我的本专业。”陈清雾想把喜悦分享给郭丽平。
“什么公司啊?有多少人啊?外资还是国资呀?”郭丽平像连珠炮一样提问。
“民营企业,三十个人左右。”陈清雾答道。
“哼,我看你能干几天,好好的银行不呆,多稳定,去这种小公司,不晓得哪天人都跑了。”郭丽平嘲讽道。
“我要租个房子住在公司附近,不然上班太远了。”陈清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预感自己要经受一轮狂风暴雨了。
郭丽平马上捶胸顿足:“我就知道啊,你是嫌弃我了啊,说说是要换工作,你就是不想跟我一起住,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妈,你也想得太多了,我周末还是回来的呀。”陈清雾还是想安抚她一下。
“我不给你烧饭,你吃什么?你一个人住外面,安不安全?我要是有点事,你来得及回来吗?”郭丽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陈清雾觉得心口堵得慌,嘴里的饭都快咽不下去了。
这时手机又响了,一看是向斐然。
“怎么给你发信息都不回?”向斐然声音里透着点担心。
陈清雾看到郭丽平正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放下饭碗,回了房间。
“这几天有点忙。”陈清雾敷衍道。
向斐然并没有埋怨什么,反而很温柔地关心她:“累吗?”
“还行。”陈清雾随口答道。
“那周末我陪你散散心?”向斐然的声音很温暖。
“不了,我周末有事。”陈清雾快速挂断了电话。
虽然向斐然的每一句关心都击中了她的心,但她现在不想被绕在儿女情长里,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要租房搬家,她要脱离郭丽平的管控。
除了向斐然,彭清也关心了她。
彭清也想约陈清雾周末出去,陈清雾一样拒绝了他,但是与回避向斐然不同,她和彭清说了实情。
“我这几天要出去租房,租到了的话我周末得搬家,租不到的话,周末是我的最后期限。”
陈清雾下周一就要去君科上班了,她不想把时间都耗在坐地铁上,更不想每天被郭丽平念紧箍咒。
“要不你告诉我区域,我帮你一起筛选一下,周末我也可以来陪你看房,两个人看更快。”彭清非常热心积极。
陈清雾没有拒绝,她觉得彭清很能照顾人,她自己跟他相处也很放松。
“好,我一会儿发你。”
陈清雾挂完电话,给彭清发完租房细节,不禁想起了她的另一个相亲对象谢奕扬。
谢奕扬少言寡语,几乎不主动与陈清雾联系,只是偶尔在微信里给陈清雾发个表情包。
陈清雾想既然如此,自己就也不去做那个主动出击的人了。还是专心先与彭清接触着看看合不合适。
同样,郭丽平也在比较着女儿的这两个相亲对象。她在医院里打听了好几天,正儿八经的消息听了,小道消息也听了。
“你那两个相亲对象,妈妈帮你打听过了。”郭丽平舀了碗甲鱼汤放到陈清雾面前。
“妈,这我真的不想吃。”
陈清雾从小看到甲鱼都觉得恶心,但是郭丽平老喜欢逼她吃。
“野生的,赶紧喝掉,妈妈看你前两天精神不好睡家里一整天,特地托人买的,不要挑食。”郭丽平很强势。
陈清雾清楚郭丽平虽然很严苛,但是也确实对自己很关心,对她一直都是事无巨细。
她忍着恶心,闷着头喝了下去。
“那个谢奕扬比彭清收入高多了,马上要升副主任医师了,会更高。检验科都是最脏最累的活,没有前途的。”
郭丽平急着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告诉女儿。
陈清雾一听,心里清楚郭丽平是不想让她和彭清接触了,她很反感,不接话。
“彭清比你还小一岁,总归不靠谱,男人年纪大的才会照顾人。”郭丽平又换了个角度。
“妈,八字都没一撇呢,人家都没说要你女儿呢。”陈清雾有点不耐烦。
“不要以貌取人,男人长得高点好看点没用。”郭丽平又换了个说辞。
陈清雾马上放下碗筷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就赶紧躲回了房间。
她知道如果再往下说,郭丽平又要把她爸爸陈国兴拉出来鞭尸了。在郭丽平眼里,陈国兴就是个长得好看的负心汉。
后面几天,陈清雾马不停蹄地四处看房,她每天都能收到向斐然的微信,但是她一次都没回。
周五晚上,向斐然又打来了电话。
“这么忙吗?明天有时间吗?我来找你。”
电话里向斐然明显有点沉不住气了。
陈清雾想到自己的房子还没着落,很是烦闷。
“不好意思向医生,我真的没时间。”
向斐然听她如此生分和客套,变了语调:“那你有时间的时候跟我说一下。”
“好。”陈清雾又一次挂掉了电话。
周六一大早,陈清雾和彭清在新区碰面了。
彭清看到陈清雾愁容满面,马上走上前拍了拍陈清雾的后背。
“急什么,多大点事,我今天肯定给你找到了。”彭清安慰道。
“真的吗?”陈清雾显露出了自己的无助。
这段时间她找房子都快找疯了。她不想合租,又付不了很高的租金,在新区这个地段确实没有很多选择。
但是意外的惊喜出现了,彭清带着她找到了一个一室户公寓,很干净很新,基本的家具和电器都有,离她上班的君科也很近,关键价格还不高。
陈清雾喜出望外,觉得这简直就是梦中情房,就马上签了租房合同,交了押金和房租。
她对彭清感激不已。
“彭清,你真是我的吉星,我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你太厉害了。”
“走,我请客,我们去吃好吃的。”
陈清雾拽着彭清,笑得眼睛都弯了。
“那我多不好意思,陪你逛街,还有饭吃。”
彭清推辞道,他放慢了步伐,他觉得让女的请客吃饭不太合适。
“是看房,哪是逛街,这么累,走这么多路。”
陈清雾笑吟吟地拉他的袖子:“快走啦,不然下次不跟你一起出来。”
彭清笑着表示尊敬不如从命的时候,他们再一次冤家路窄地遇上了向斐然。
当时向斐然正好与医学院的几个老同学一起去附近的cbd聚餐。他准备上手扶电梯的时候,看到了陈清雾正亲昵地拽着彭清的袖子。
向斐然停下脚步,喊了一句:“彭清,好巧。”
彭清一扭头,看到向斐然,马上露出了吃惊:“你怎么在这?”
陈清雾此时站在旁边,根本不敢正眼看向斐然。
这是他们俩自那一夜缠绵后,第一次见面。陈清雾本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更何况现在边上还有个彭清。
“来聚餐。”向斐然答了一句。
然后就静静地看着陈清雾,既不打招呼,也没有笑容,就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彭清发觉这气氛有点异样,马上说:“清雾,你想吃什么?”
“呃,随便吧。”
陈清雾在向斐然的注视下极其不自然,她感觉自己的脑子短路了。
彭清笑了,他想打破这个奇怪的局面。
于是开玩笑说:“你请客难道听我的吗?那我会点到你破产的哦。”
陈清雾尴尬地笑着,不知道怎么接话。
“不打扰你们了,再见。”向斐然很有风度地点了点头,掩饰了自己内心的波动,上了手扶电梯。
“我们换个地方吧。”陈清雾低声说。
此刻,她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她看着向斐然转身离开的背影,觉得自己就像被抽掉了力气。
那顿晚饭陈清雾吃的心不在焉,彭清也看出了异样。
在他们遇到向斐然之前,陈清雾与他有说有笑,很是活泼。现在却像变了个人,沉默寡言。
“明天要我帮你搬家吗?”彭清主动问。
“不用,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陈清雾觉得搬家是个很私人的事情,涉及到很多个人隐私,她与彭清还没熟悉到这种程度。
“你一个人搬会很累的。”彭清继续关心她。
“会找搬家公司的,我负责整理就行了,放心吧。”陈清雾微微一笑。
周日上午,当郭丽平看到陈清雾准备好的大包小包时,终于火山爆发了。
“陈清雾,难怪你天天往外面跑,原来早有准备,铁了心要离开我,是不是!”郭丽平嘶吼道。
“妈,我是上班太远了,我坐地铁的话得一个多小时。”陈清雾放下手上的包裹。
“那你为什么要去这么远的公司,你当我是傻子吗!”郭丽平堵在她面前。
“我已经在家附近上了六年班了,我的大学同学们很多都离父母几百上千公里呢。”陈清雾想将心比心。
“你放屁!你的大学同学还都结婚生子了呢,你结了没,你生了没!”
郭丽平瞪着眼珠子,一副要杀人放火的模样。
陈清雾被郭丽平的这句话点燃了怒火。
“我一定会搬出去,你要是堵着,这些东西我都不带了,我就带走我自己!”
郭丽平见状号啕大哭,她觉得自己失去了这个女儿。
“周末我会回来的。”陈清雾扔下这句话,夺门而出。
除了证件和钱,陈清雾确实只带走了她自己。原本约好的搬家公司也只能取消了。
她别无选择,只能一个人去出租屋附近的超市大采购。
“你是在我身上装定位器了吗?”
向斐然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清雾正拖着超市里的几大包战利品在马路边等网约车。
“你好,向医生。”
陈清雾心里也在嘀咕怎么这两天到哪都遇见他。
她瞄了向斐然一眼,向斐然戴着耳机,穿着一身浅色跑步服和白色跑鞋。
“拿这么多东西,彭清怎么没来?”向斐然摘下耳机,擦了下汗。
陈清雾知道他是故意在嘲讽自己,于是转过身,佯装找车。
“你要去哪?”向斐然问。
陈清雾看到这个男人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的汗液带着荷尔蒙的味道吹进了她的鼻腔。
她马上想起了两人的***一夜,当时向斐然也是这样浑身是汗,气喘吁吁,她瞬间脸红到了耳根。
她语无伦次地说:“去…房子里。”
向斐然看出了她的慌乱,又往前走了一小步,离她更近。
喘息着问:“什么叫房子里?”
“是出租房里。”陈清雾马上纠正,她被向斐然的举动扰乱了心绪。
这时,网约车到了。
向斐然二话不说,直接帮她把东西搬上了车,放进了后备箱。
陈清雾刚想感谢,她就发现向斐然已经坐进了车里。
“你…”陈清雾看着他。
“我帮你搬回去,免费的。”
向斐然看着陈清雾,用眼神示意陈清雾上车。
陈清雾坐了进去,偷偷用眼睛的余光观察向斐然。她发现向斐然很淡定,正悠闲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她不停在心里默念不要紧张,不要尴尬,希望自己能快点平静下来。
“是你自己住吗?”向斐然突然开口。
“当然是。”陈清雾并未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为什么搬家了?”向斐然关心道。
陈清雾松弛了一些:“换工作了呀。”
“公司在哪?”向斐然偏着头看着她。
陈清雾说出了地址。
向斐然微微一笑:“那写字楼就在我家前面那条街。”
陈清雾听到向斐然说他家,又心慌起来。
她两次去向斐然家里都是晚上。一次淋得跟落汤鸡一样,差一点擦枪走火;另一次情欲上头、浑沌迷乱,倾情一夜,她压根没留意过他家具***置在哪里。
“忘了我家了?”
向斐然的语气带着暗示。
陈清雾的脸又红了,她瞄了一眼开车的司机,不接话。
很快车就到了陈清雾租的公寓楼下,向斐然用手指着小区外的一条马路,告诉陈清雾,沿着这条路步行十分陈就能到他家。
陈清雾对向斐然点了点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两天自己在这个区域频繁遇到他。
随后,向斐然帮陈清雾把东西都搬上了楼。
陈清雾抓着钥匙站在门口道谢,她不想开门让向斐然进自己的公寓。
向斐然猜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有事联系我,再见!”
向斐然走后,陈清雾花了几个小时整理好了公寓。
床上铺上了自己喜欢的床品,冰箱里塞满了自己喜欢的食物。
每一个角落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布置,每一处都是自由的,陈清雾看着这个自己的小窝满心欢喜。
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去买几套通勤装,不然明天上班没有衣服穿。
因为对周边不熟悉,陈清雾拿出手机搜索起了附近的店铺信息,这时门铃响了。
陈清雾一打开门,发现居然是向斐然,他已经回去洗过了澡,换了衣服,清清爽爽地站在门口。
“你初来乍到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我正好有时间,带你去认认路。”
向斐然很绅士,也很妥帖。
那天,向斐然带着陈清雾先是认了一下去君科上班的最优路线,接着又告诉她附近的生活环境和便民设施。
哪里有菜场、商场、超市便利店和数码城,统统跟陈清雾交代了一遍。
“你现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向斐然最后问。
“我要去买几件通勤装。”陈清雾说。
“我陪你去吧。”
向斐然微微一笑,眼神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用了不用了。”陈清雾连声拒绝。
向斐然又一次探身凑到陈清雾耳边,声音很低也很温柔。
“你到底在怕什么?”
陈清雾呼了一口气,说出了这一整天里最镇定自若的一句话。
“向医生,我不怕什么,我只是觉得不太方便。”
这时,郭丽平打来了电话。
“清雾,你晚上一个人住,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陈清雾面对母亲的关怀,心情矛盾,说不出话。
她知道郭丽平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爱自己的人,只是这种控制欲太强的爱令她感到窒息。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吧。”
陈清雾挂断电话后,匆忙调整情绪。
“走吧。”向斐然拉住了陈清雾的手。
“我不是刚说了不方便吗?”陈清雾嗔怪道。
她发现向斐然软硬不吃。
“你既然来了我的地盘,那就方便。”
向斐然不松开,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陈清雾尝试挣脱了几次没成功,她毫无办法,放弃了抵抗。
溥斐然走在陈清雾的侧前方,发现她温顺了下来后,便也放松了手的力度,偏过头对她微微一笑。
“哇,好帅啊!好像那个谁谁谁呀。”
有路人看到向斐然后喊了一句。
陈清雾忍不住偷偷笑了,她被向斐然这么拉着手,漫步于街头,心里有点甜。
此后,两人逛了几个店,陈清雾非常迅速且果断地买好几套通勤装。
“你不需要再比较一下吗?”向斐然发现了她的不同。
“不啊,我目标很明确,不在我目标里的我不看,合适我就出手。”陈清雾笑着说。
这是陈清雾的一贯作风,平常她很少漫无目的去闲逛,需要买什么东西了,她才去,按计划采购,理智果断,从不拖泥带水。
向斐然帮陈清雾提着购物袋,把她送回了公寓。
“好好休息,祝你明天工作愉快。”
向斐然很绅士地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次日,天气炎热,烈日当空,清晨的气温就已经很高。
陈清雾本想骑共享单车去上班,但她不想自己第一天上班就一身臭汗,于是打了个顺风车。
巧的是车主开了辆保时捷卡宴,所以当陈清雾在公司门口从车上爬下来,被其他同事看见后,公司里开始传言,她有一个富二代男友。
“我不指望你很快就有业绩和出成果,你可以先学习,沉淀一下,后面用到你的时候,不要让我失望。”
关照跟陈清雾谈了话。
陈清雾暗暗给自己打气,她要先了解这个行业,尽快熟悉业务,千万不要辜负了老板的赏识。
从银行换到企业,没有了摄像头,可以随时喝水上厕所,空闲时还可以和同事聊几句天。
午休也很准时,不需要轮流吃饭、轮流值班。这第一天的工作让陈清雾觉得特别轻松。
“周五下班后,全公司聚餐,欢迎新员工陈清雾的加入。”
关照在下班前,在办公区喊了一句。
陈清雾马上站起来点了点头:“谢谢老板!”
陈清雾也盼望着在聚餐中,能与同事迅速增加了解,增进感情。
然而总是事与愿违。
在平静地上了几天班之后,周五上午,陈清雾在工位上突然觉得自己胸闷气短,呼吸不畅。
她跑到走廊里吹会儿风,觉得稍微缓解一点了,又再回办公室。如此循环往复,跑了好几趟。
“你是不是不舒服?”人事部同事李敏关心道。
“我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陈清雾感觉自己说话都费劲,胸口像被棉花塞满了一样。
“你赶紧去医院吧,我觉得你脸色不好。”
李敏说完后,就陪着陈清雾去了舒兰医院新院。
舒兰医院新院在新区,规模大,医疗设备先进齐全,目前大部分科室的医生都在新院上班。
舒兰医院老院在老城区,只保留了一小部分科室,继续为患者提供服务,陈清雾母亲郭丽平就是在老院当护工。
在呼吸内科候诊的时候,陈清雾感觉自己像是要窒息了,她很绝望也很沮丧。
她再一次感叹命运不公,自己就像受了诅咒一般。为什么刚到新公司上班,自己就又生病了。
因为急于就诊,挂不上专家号,只能挂了个普通门诊,接诊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医生,看着经验并不丰富。
听完陈清雾的描述后,医生让陈清雾去做了个肺功能检测。
“你的症状像哮喘。”医生说。
“不会吧。”陈清雾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
“你可以再找个主任看看,但是这有危险性,不要拖。”
这个年轻医生看出了陈清雾对他不信任,不相信他的诊断。
李敏在边上也很着急,她与陈清雾商量是不是找找熟人。
陈清雾马上想到了谢奕扬。
谢奕扬当天并不坐诊,他一接到陈清雾的电话就立刻跑到了门诊。
他用听诊器反复听了陈清雾的呼吸,看了肺功能的报告。
“你小时候得过哮喘吗?你家里有人哮喘吗?”谢奕扬问。
“都没有啊。”陈清雾答道。
“你有什么过敏的东西吗?比如花粉,海鲜。”谢奕扬又问。
“也没有啊,我只是暴晒的话,皮肤会长疹子。”
在谢奕扬的询问下,陈清雾又一次感觉自己凶多吉少。
“你近期有接触过甲醛吗?比如说油漆、家具,新装修的房子。”谢奕扬问得很仔细。
陈清雾一个激灵:“我最近刚搬家住了个出租屋。”
谢奕扬注视了陈清雾几秒陈,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诊断。
“应该是哮喘,你还需要做个胸部ct和过敏源检测。这两个检查一个要预约,一个出报告慢。你等不了。我得先给你按哮喘用药,否则会有危险。”
陈清雾就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她陈闷极了,一言不发。
“出租屋不能住了,用药后如果症状不能减轻,还感觉继续加重。哪怕是半夜,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来急诊。”
谢奕扬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叮嘱她。
取完药后,陈清雾坐在呼吸内科,心神不宁。
谢奕扬教了她吸入式药物的使用方法,还让她每天晚上睡前必须吃一片药保平安。
“谢谢你。”
陈清雾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没有感谢过匆忙赶来的谢奕扬。
“别客气,举手之劳。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不能再回出租屋,否则药物是控制不住的。”
谢奕扬再三叮嘱。
离开医院的时候,陈清雾觉得自己就跟离开郭丽平那天的时候一样,除了一袋药,身无一物。
她找了家酒店住了进去。
她又网购了一些贴身衣物,让骑士跑腿给自己送到了酒店。
公司的迎新聚餐活动只能取消。
陈清雾一个人躺在酒店床上,欲哭无泪。
一整个下午,陈清雾坐卧不宁,她无法平躺,一躺下去呼吸会变得更为困难。
陈清雾顿时心生恐惧,甚至想着会不会自己一觉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
她想打个电话告诉郭丽平,但是既怕母亲担心,又怕母亲责备,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
周五傍晚时,向斐然打来了电话,这一周他都没有主动联系过陈清雾。
“这周末你有空了吗?”向斐然问。
“没有。”
陈清雾觉得胸闷气短,说话很费劲。
“彭清约你了?”向斐然调侃道。
“没有。”
陈清雾有点生气,语气很差。此刻她的身体实在太难受了。
向斐然很敏锐地发现了异样。
马上关心她:“你有事吗?”
陈清雾犹豫着,说出了实情,她怕自己一个人哮喘发作,猝死在这酒店里都没人知道。
很快,向斐然就赶到了酒店。
他拿起陈清雾的东西,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走,去我家。”
“啊?”陈清雾愣在那。
“如果你不想一个人在这个不通风的房间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话,现在就跟我走。”
向斐然一把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语气温柔而又霸道:“要我抱你走,还是自己走。”
“我自己能走。”
陈清雾慌乱中乖乖地做了这个选择题,完全忘记了自己本来是要拒绝去向斐然家的。
……
“你睡这个房间,通风很好。”
向斐然推开次卧的门,用手指着房间自带的阳台。
“好,谢谢。”
陈清雾觉得环境确实比酒店里好太多了。
“如果晚上不舒服,随时喊我。”
向斐然的目光很柔和,眼神里都是关切。
然后又指着次卧里的卫生间说:“洗澡不要关门,我怕你会闷到。”
“好。”
陈清雾很听话,她觉得生病的时候,还是听向斐然的比较好,之前自己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第二天早上,陈清雾是被彭清的电话吵醒的。
陈清雾把出租屋和哮喘的事情告诉了彭清。彭清很震惊,表示马上会去找房东核实检测房子有没有问题。
“那你昨晚住哪的?”彭清关心道。
“我住酒店的。”陈清雾扯了个谎。
“哪个酒店,一会儿我来看你。”彭清说。
“不用了,我马上回家了。”
陈清雾匆忙挂断了电话,她可不希望被彭清知道自己住在了向斐然家里。
那天陈清雾在向斐然家里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在药物和心情的双重作用下,她觉得自己的症状减轻了一些。
她准备回自己老城区的家。
“谢谢你,我要回家了。”
陈清雾对向斐然挥了下手,打了个招呼。
“你是周一再出来上班吗?”向斐然问。
这句话突然戳中了陈清雾的神经,她意识到自己如果回去了周一恐怕就出不来了。郭丽平肯定会借着这件事情把她关在家里。
那时候,她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不但无法独立生活,也将失去君科的新工作。
向斐然看到陈清雾茫然失措,就偏着头观察她的表情。
“如果你回去是为了躲我的话,没必要。我们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以生命为重。”
陈清雾一听有点尴尬,似乎显得自己太小人之心。
“你可以在这里先住两天,等出租屋的环境检测报告出来了再说。”
向斐然给了她建议。
“好。”
陈清雾没有推辞,她知道自己没有更好的选择。
然而郭丽平还在家里焦急地等着女儿回家,等了一上午没等到,气急败坏地打起了电话。
“你不是说周末回来的吗?怎么还不回来。”郭丽平催促道。
“我这周末有点事就不回来了。”
陈清雾不想说自己生病的事,她不想节外生枝。
“你能有什么事,找什么借口。”郭丽平咄咄逼人。
陈清雾一个头两个大,用尽力气大声说:“我要加班,你别打我电话了,我不回来。”
打完电话,陈清雾呼吸急促,喘息起来。
向斐然见状马上把她带到了阳台。
“坐这,透个气。”
陈清雾坐在阳台上,弓着背,不停喘息。
“很难受,对吗?”向斐然蹲在她边上轻声关怀。
“嗯。”陈清雾轻声应和。
与身体的难受相比,更难受的是她的心。她觉得自己特别悲哀,居然一天之间就变成了连说句话都累的废物。
向斐然目光温暖,语调柔和,伸出手拨了一下她脸上凌乱的头发。
轻声问:“你为什么独自承受这些?”
自从父母离异后,陈清雾这二十年一直像只刺猬一样生活着,从不对外展示自己的脆弱。
此刻突然被这样温柔以待,她那颗敏感的心融化了起来。
陈清雾发现自己最近所有的不堪和无助,向斐然都知道,她觉得没必要再在他面前伪装。
“我不想让我妈担心,我父母离婚了,她独居。”
陈清雾声音很轻。
向斐然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眼底升起了疼惜。
“这两天我照顾你。”
陈清雾的脸上掠过了一抹害羞和不安,她想开口拒绝。
“不要拒绝,你是病人,我是医生。”
向斐然堵住了她的话。
此后两天,陈清雾享受了向斐然悉心的贴身照顾。
到周日下午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舒服多了,说话已经不喘了,胃口也好了很多。
“向医生,像你这样的专家提供一对一医疗服务,要多少钱一天?”
陈清雾笑嘻嘻地问。
“一天?我是按小时计的好吗?”
向斐然发现她心情好了很多。
“那是多少钱一小时?”陈清雾咧着嘴继续追问。
“那要看在哪里,在国内公立医院的特需门诊我的挂号费是1000,在美国安德森的话我咨询费一次大概3万。”
“这么贵!”陈清雾张大嘴巴,很吃惊。
“你以为呢?我很廉价吗?”向斐然动了一下嘴角,开起了玩笑。
陈清雾笑嘻嘻地摇了摇手:“你可是舒兰医院的头牌,怎么会廉价。”
“那你付费吗?”向斐然走到她身边。
陈清雾故意掰着手指,计算了一下。
“我付不起,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