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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第一次来申城吗?”出租车司机操着并不流利的普通话问道。

温斐点点头。

“哦,那一定要去外滩转转,看看东方明珠哦。”司机继续道。

温斐没有答话,轻声道:“去和平饭店。”

申城七月,正式进入梅雨季节,车窗外又开始下起淅淅沥沥小雨。

车内电台响起温柔的女声:“有传闻说港城飞天卫视将要斥千万豪礼喜迎申城电视台当家花旦袁唯紫。”

男播惊讶道:“飞天卫视是由邹氏控股,看来之前邹氏总裁邹霆深数次做客‘唯紫听您说’时已经有迹可循。”

司机咂舌,将电台声音调到更大,撇撇嘴道:“看来又有一个女明星要嫁入豪门了。”

温斐无奈笑道:“好像邹霆深已经有了家庭。”

“哎呀,那有什么关系,这个年代笑贫不笑娼的。”司机摇摇头,一个转弯,车子稳稳停住:“小姐,到了。”

侍从匆忙撑伞迎接,她提着文件进入会场,如果这场气象峰会不是在这里举办,她也不会踏足这里。

时间刚好,她发言结束后,响起热烈掌声,中途休会半小时。

秘书处联络员上前问道:“温老师,这边申城电视台有记者想要采访,简单谈谈您对这场峰会的理解。”

温斐瞥见角落处的记者,微微点头。

记者架设好设备,解释道:“温老师您可以稍微准备一下,我让我们家主播过来,她正在外面出境。”

温斐翻阅手中材料,简单准备语言,这样的采访与她而言不过小事情。

“温老师,好了。”记者喊道。

身后跟着穿着正红色西服套装,意气风发的女主播,随着人走近,温斐捏着材料的手指渐渐发白。

“温老师您好,我是主持人袁唯紫,很高兴能够采访到您。”袁唯紫带着浅浅微笑伸出手来。

“你好,温斐。”温斐伸出手与其相握,相比她掌心的湿热,温斐四肢冰凉。

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看见自己丈夫金屋藏娇的女人。

袁唯紫与她相对而坐,一问一答倒也流畅。

直到袁唯紫电话铃声响起,抱歉道:“不好意思,是我男朋友的电话,我先接一下,温老师。”

记者有些不悦,关闭摄像机:“袁老师,你这样也太不专业了。”

温斐打着圆场:“没关系。”

袁唯紫堂而皇之坐在原地,接听电话,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她脸色突然涨红,撒娇道:“好啦,霆深,我正在工作呢,等结束我过去找你好不好。”

霆深二字犹如魔咒一般环绕在温斐耳边,嗡嗡作响,连带袁唯紫继续发问她也没有听清。

“温老师,温老师。”袁唯紫连着喊了几声,温斐才恍然回神。

只是再也没办法对着这张脸说出专业的术语。

心一抽一抽的疼痛,脑子全部是混乱的信息,她理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奈道:“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些事情。”

随即起身离开。

袁唯紫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急忙解释:“温老师,是因为我接电话的缘故吗?因为我男朋友长年在港城,我们见一面很不容易,所以我才没舍得挂断。”

“不是。”温斐冷声道。

袁唯紫依旧不依不饶:“我和您道歉,温老师。”

嘴上说着道歉,眼神中却全是挑衅,这一刻温斐明白了,她早就知道自己是谁,虽然她的信息从未对外公布,但是有心人去查,不会查不到的。

“温老师,最后一个问题。”袁唯紫纠缠不休,恳求道。

那记者也在一旁说着好话。

温斐从来没想过为难打工人,只好坐下。

“您就职的单位也由港城邹氏控股,您能简单谈谈邹氏总裁邹霆深这个人吗?”

温斐与记者皆是一愣。

袁唯紫解释道:“这是我的私人问题。”

“无可奉告。”温斐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却听袁唯紫笑道:“也许温老师也不够了解他吧。”

中央空调吹来的凉风随着她的话倒灌进温斐的胸腔,紧紧包裹心脏,收缩拉扯,直至不再跳动。

在无人角落,她缓缓蹲下身子,捂着胸口,如溺水之人,大口喘息才能获得生机。

正如袁唯紫所有,她可能真的不够了解邹霆深,这个和她相伴二十载的竹马,向她求婚520次才成功的丈夫。

峰会结束后,本有一场晚宴,温斐本想赴宴,可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牵着女人进入电梯。

电梯停在顶楼,那里的露台可以赏尽外滩美景。

她鬼使神差跟了上去,男人搂着女人纤细的腰身,与她贴面调笑。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上,还套着一枚婚戒,上面刻着两个字母WF。

温、斐。

是他为她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现在却用来搂抱另一个女人。

袁唯紫露出精心描绘的侧脸,撒娇道:“你今天竟然在人家工作的时候打那种电话。”

“我要是不打,你还不知道要到几时才能结束,都快离开了,还那么拼干嘛。”邹霆深轻笑道:“打了后,你就迫不及待扑上我的床了吧。”

袁唯紫娇羞的捂住他的嘴巴,害羞道:“哎呀,大庭广众说这种话,多不好意思啦。”

邹霆深凑近她的掌心,轻轻一吻:“情人之间有什么奇怪的。”

温斐知道他出轨,有情人,可现实所见,还是击溃了她所有自我保护的盔甲,许久才平复心情,身子微微颤抖,拿出手机播出已经置顶了十年的号码。

那头接的很快,邹霆深声音温柔,只是带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情欲,顺手将袁唯紫按在怀中,轻问道:“宝贝怎么了?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呀?是不是想老公了?”

“你还在应酬吗?”温斐状似无意问了一句,可眼角的湿润已经砸在手心,顿了顿继续道:“几时回来?”

“是啊,这群人非要酒桌上谈生意,不过我会少喝一点的,宝贝再等等,后天我就回去了。”那头传来他轻声安抚的声音:“乖,等我回去。”

她看着还在纠缠的二人,冷声道:“我也到申城了。”

邹霆深立马坐直身子,眼神环视四周,声音故作镇定道:“宝贝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过来了,阿栋这家伙真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不和我说。”

温斐朝绿植后又躲了躲,低声道:“我没说的,只是来参加一个峰会。”

“你在哪?”邹霆深着急问道。

“和平饭店,位置等会儿发给你,忙的话就不用过来,工作重要。”温斐强忍心中酸涩,冷静道。

“好的,乖乖,忙完我立马过去,等我。”说罢,对着听筒mua了一声。

温斐没在说话,直接挂断,将房间号发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二人又开始调情,甚至动作越来越大,在外滩美景中拥吻,相爱。

她强忍着心中刺痛,捂着胸口,快速逃离。

再看下去,她会死,她会像为爱而死的母亲一样从高楼一跃而下。

三个小时后,邹霆深带着桃香玫瑰敲响房门。

温斐打开房门后,双手背在身后,仍由他拥抱,宣泄自己的爱意:“老婆,我真的好想你。”

他想她。

却也不耽误他与另一个女人夜夜笙歌。

邹霆深见温斐并不开心,于是歉疚道:“宝贝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好不好。”

温斐眼尖发现他衬衣领口的口红印,这是袁唯紫给她下的战书吧。

他来得及洗去袁唯紫的味道,却抹不去她留下的印记。

“你的错?”温斐后退几步问道。

“对啊,一是没有第一时间掌握老婆行程,二是应酬太晚让老婆等了这么久。”邹霆深像只温顺的大犬,凑近她的肩窝,又哄又亲。

“好。”温斐轻轻点头。

任谁看了都会说这是一对模范夫妻,不但在港城,在申城也是人尽皆知。

一贯不上任何电视节目的邹霆深,首次来到申城就接受了袁唯紫的访谈,而后两年接受五次。

他在访谈上向全世界宣告他爱他的妻子,人人都说他英年早婚,羡慕他的妻子拥有这样真挚的爱情。

温斐自嘲般勾勾唇角,是啊,邹霆深爱她,爱到即便她有可能是个疯子也要娶回家。

她母亲就是因为父亲出轨,哭闹无果后,一把火烧了别墅,从楼上一跃而下。

导致港城富人圈对她避之不及,因为大疯子就有可能生出一个小疯子。

她爸爸有了情人和儿子,对她只要还活着就行。

是邹霆深将她从泥泞中拉出,靠近她,保护她,温暖她。

她不相信爱情,他用十五年陪伴,520次求婚,维多利亚港整夜烟火证明自己的爱意。

再硬的心也会被融化,她太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所以她点头答应,与他共赴婚姻。

结婚后更是好到她成为全港女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这又有什么用呢,并不妨碍,他对爱情的不忠,对婚姻的不忠,在港城说着爱她,在申城抱着美艳女主播不肯撒手。

第二天一早,是温斐先被刺眼的阳光唤醒,身后的邹霆深皱了皱眉,带着沙哑嗓音:“阿斐,怎么起的这样早?”

“我今天十点半的航班回港。”温斐正准备起身收拾行李。

却邹霆深从身后将温斐紧紧搂在怀中,缱绻道:“退了票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没等温斐回答,邹霆深手机响起。

他看了看眼前人,有些纠结。

温斐大方道:“接吧,工作要紧。”

他立即接通,只是整个人背了过去,敷衍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如果有事你就去忙,我自己回去。”温斐蹲在地上整理昨天会议上的文件,一个不落的全部塞进行李箱中。

邹霆深同样蹲在她的身边,不愿离开半步,没好气道:“工作再重要,也没你重要,今天只剩一点签约的事情了,你就等等我好不好。”

听到签约的事情,温斐脑中那根弦绷的很紧,没忍住问道:“是签袁唯紫吗?”

“你怎么知道?”邹霆深有些诧异:“这位女主播的形象气质非常符合飞天卫视黄金新闻档,曼姐一直嚷嚷着要退,直接让她退了算了。”

邹霆深罕见的和她解释起工作上的事宜,以往他很少与她提及这些烦心事,他希望她专心科研,不要被俗世打扰。

现在的解释更是欲盖弥彰。

他已经不满足一南一北,现在还要带回港城左拥右抱。

“广播中听到的,还以为是小道消息。”温斐若无其事的回答,让邹霆深稍微心安了些许。

他牵过温斐的手,深情道:“我让阿栋给你订票,今天陪我去签约好不好。”

温斐并不是多有兴趣,邹霆深自顾自地安排好所有事宜。

带着她来到签约地。

袁唯紫早就一袭盛装等在现场,温斐挽着邹霆深到现场时,时间刚好。

和她相比,温斐确实不够明艳动人。

邹霆深冲着高层介绍到:“这位是我太太温斐。”

袁唯紫故作惊讶:“温老师,您竟然是邹先生太太。”

好像峰会访谈上,那个与她争锋相对的女人不是她。

温斐并不想搭理,只是礼貌微微颔首。

“怎么,认识?”邹霆深微微上前半步,隔开袁唯紫探究的眼神,面色不悦道。

“真的是太有缘分了,昨天我刚刚在气象峰会上采访过温老师,没想到我在电视台最后一次采访竟然是邹先生的太太。”袁唯紫很是震惊,语气也有些着急。

有人笑道:“看来唯紫和邹氏真是太有缘了,一下就能采访到一直不露面的邹太太。”

袁唯紫也跟着笑了几声。

“邹总吉时到了,那咱们签吧。”那边有人递过钢笔。

二人象征性签下名字,握手合影。

袁唯紫移到温斐身边,侧身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以后还希望老板娘多多照顾。”

“阿斐,过来。”邹霆深发现异常,立即将温斐喊道身边,不悦道:“你同她有什么好说的,她是打工的,你才是老板。”

“邹总真的太在意邹太太了,好让人羡慕啊。”袁唯紫不由得嘟起嘴撒娇:“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找到知心人。”

温斐看了一眼邹霆深,他的眼神不在她这里,早已被袁唯紫的深V礼服勾走。

“袁大美人,想要不就是勾勾手的事嘛。”那边高层有人调笑:“不过想找到邹总这样的优质男人可能比较难。”

“那我这个人可就是喜欢迎难而上,以后邹总这号可就是我的择偶标准了。”袁唯紫很是大方的谈笑,丝毫看不出二人之间的龌龊。

只有邹霆深听见这话后,立即将眼光收回,关注温斐的反应。

“袁小姐,这话不妥。”他清冷不满的声音响起:“这样我家太太会误会的。”

温斐也只是笑笑:“没关系,祝你成功,袁小姐。”

晚间,本来打算陪温斐共进晚餐的邹霆深,在接了一个电话后,坐立难安。

温斐善解人意道:“是不是有事?”

“是有一点点,但是今晚答应陪乖乖吃饭的。”邹霆深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十分羞赧。

“没事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邹霆深起身在温斐额头上留下深深一吻,带着歉疚道:“乖乖,我去去就来。”

温斐并未抬眸,将手中牛排切成小块,慢慢放进嘴中,没有想象中的美味,全是苦涩,涩的人舌头都张不开。

最后将手中香槟一饮而尽,尾随邹霆深一起走出酒店。

她实在看不起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像个被爱抛弃一无所有的妒妇。

其实从她发现邹霆深出轨到今天,她有无数次想要质问,最终都选择了闭嘴。

不爱就是不爱了,如果质问,哭闹有用,那她现在还有妈妈。

迎风擦去眼泪,就算是这样不堪的自己,也想去看看那个不堪的男人还有怎样的一面。

“跟上前面的车。”

司机一听似乎有戏,车开的要飞起,最终在一片高档公寓前被拦住。

邹霆深应当是这里的住户,车直接开了进去。

温斐下车,做了登记,编了一套谎话,保安见她文质彬彬,也就相信了,成功套出邹霆深住址。

她有些自嘲笑道,原来自己也足够卑劣,像个贼一样去看别人的爱情。

大理石柱子正好挡住温斐单薄的身影,柱子那边是***拥吻的二人,难舍难分。

袁唯紫两条诱人的腿架在邹霆深精瘦的腰间,许久才喘息道:“不来我们的爱巢看最后一眼吗?”

“勾人的妖精。”邹霆深一口咬上她的鼻尖,这样放荡形骸的模样,温斐没有见过。

她以为他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底色。

“勾人,也要人愿意来呀。”袁唯紫手指从他脖间慢慢划到胸膛,眉眼一挑:“邹太太能给你这样的感受嘛?”

“不能,但是不要闹到阿斐面前。”邹霆深咬住她的指尖,似乎带着警告:“已经如你愿接你到港城,剩下的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阿斐,喊得好亲热啊,你都没有这样喊过我。”她似乎很不开心,双手攀着邹霆深脖颈,撒娇道:“你也喊人家阿紫好不好。”

“别闹。”邹霆深大掌捏在她的臀上,微微发力那边就传出娇喘。

“我怎么闹啦,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够了呀。”袁唯紫怎么会甘心一辈子当别人的地下情人,她在不停试探邹霆深的底线,到底到哪一步。

邹霆深邪魅一笑:“阿斐第一,你第二。”

连偷情都要把老婆摆在第一位的男人,温斐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一瞬间心中升腾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酸麻又苦涩,像是咬了一口未熟的杏子。

“好啦好啦,和我在一起,我要你的眼里心里都是我。”袁唯紫掰正邹霆深脸庞,与他深情对视。

邹霆深倒也宠着她,温柔道:“好。”

二人唇齿相依,跌跌撞撞进了屋。

属于他们的家。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毫无负担拥有两个家。

温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明明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站在电梯里,抬头眼前人像个女鬼,毫无生机,连电梯按钮都是三次才成功按下,温斐努力扯扯嘴角,却扯的心脏都在疼。

她撑着轿厢缓缓蹲下身子,一滴滴晶莹砸在地面,映出她的狼狈与痛苦。

最后几乎是疯狂跑出去,她不要留在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缕空气都在嘲笑她。

温斐当夜坐上红眼航班,回了港城。

只给他留下一张字条,压在床头柜上:有事已回港。

她甚至不想给他发消息,不想再有任何联系。

邹霆深看见字条时,温斐已在三万八千英尺的高空,离港城不过一个钟头,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邹霆深改签次日最早机票返港,落地第一时间联系温斐。

语气心疼又焦急:“阿斐,你一声不吭大半夜跑回来,我很担心的。”

温斐没有说话,随意搅拌手中咖啡,将上面花艺一吹而散,苦涩入喉,她实在需要冷静,而浅水湾别墅到处都有他们相爱的痕迹,只会让人进入死胡同。

所以落地后,她就来了这里,一杯杯黑咖入腹,死死盯着窗外,可上天不会丢下现成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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