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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说我春三娘命好,一介舞娘独得帝王顾楚谕宠爱。

他为我铸造金屋,为我散尽后宫,甚至连青梅竹马的皇后都放还回家。

但他们不知道,顾楚谕所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我。

而是为了我那死去的妹妹——春时雨。

明面上,我是君王最宠爱的“妙舞娘子”。

而背地里,我只是他发泄欲念的舞伎。

……

十月初一,京郊皇陵,种满绿梅的墓碑前。

春三娘不知疲倦地赤足舞着,脚下琉璃碎片将她的一双玉足刺得赤红渗血。

但在身后看着她起舞的君王顾楚谕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挥起手中沾着盐水的长鞭,毫不留情的抽打在春三娘的腰间。

“你将自己的妹妹春时雨推下悬崖,害她一尸两命。这些苦是你该受的!”

“不跳足十个时辰,你不许歇息!”

突如其来的鞭笞令春三娘浑身颤栗,但脚下的舞步却不敢停歇。

她口中称“是”,任由眼角的泪和脚下的血淌了满地。

十个时辰后,春三娘颤颤巍巍停下舞步,趴倒在石阶前。

顾楚谕令她跪直了,重重的对着墓碑磕头。

“雨儿,今日你姐姐又向你赔罪了。你泉下有知,可还解气?”

“以后每月初一和十五,我都让她在此跳舞赔罪,让她日日记着自己的过错。”

听到这些话,春三娘只觉满心涩意。

明明是春时雨自己掉下悬崖,可顾楚谕认定是她推下的。

无论自己如何辩解,他都不信。

“我真的没有推她,是时雨自己不慎摔下去的。”

春三娘抬起满是泪珠的脸颊,再次向顾楚谕解释。

可换来的只有顾楚谕更很绝的鞭笞——

“三军将士都瞧见了,还能有假?你若再不诚心认错,朕就将你毒哑了,让你再也不能狡辩!”

一鞭又一鞭落下。

春三娘身下一滩滩血迹,染红了墓前的绿梅花瓣。

顾楚谕皱着眉收起了鞭子:“滚,别脏了雨儿最爱的花——”

春三娘赤着一双血淋淋的玉足,踉踉跄跄在婢女芳莞的搀扶下回了春花馆。

春花馆。

看着这座纯金打造的舞馆,春三娘的眼里却毫无光泽。

她洗净双足,涂上药膏,坐在桌前铺开画纸。

顺着记忆画下了一个玉佩的图腾。

想起顾楚谕曾对自己许下的誓言,她心底一阵阵抽痛。

八年前,春三娘上山采药遇到身中蛇毒还被追杀的顾楚谕,

她替他吸出蛇毒,还不顾一切替他引开追兵。

分别前,顾楚谕将随身玉佩一分为二,一半交给她。

“等本公子脱险,定回来寻你,让你成为全京城最幸福的女娘。”

春三娘只在他手心写下一个‘春’字,两人便匆匆分别。

回了家,春三娘没等到少年顾楚谕来寻自己,却等到阿爹欠了赌债还不起。

春三娘想当了顾楚谕留给自己的玉佩去换钱,却发现玉佩不翼而飞。

筹钱无果下,阿爹将她和春时雨姐妹俩卖到了舞馆换钱还债。

三年前,在她们十五岁及笄初夜拍卖舞会上。

顾楚谕如天神一般降临,替春三娘和春时雨赎身。

并接入宫中,专为帝王跳舞。

人人都说她们姐妹是撞了大运,由外城平民窟的小麻雀,

越过内城、皇城,直入皇宫与贵人相伴。

春三娘也以为,她这算苦尽甘来了,终与年少故人重逢。

却不想,顾楚谕的眼中只有妹妹春时雨,毫不在意自己。

春三娘不明白,当初的承诺为何变了?顾楚谕为何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模样。

直到春时雨坠崖之时,春三娘瞥见她脖颈裳挂着的那半枚玉佩。

春三娘才恍然明白,入宫的三年,顾楚谕一直将春时雨当做了自己!

她想要去问个明白,但春时雨坠下万丈悬崖,死无对证了。

回笼思绪,春三娘看着纸上画了一半的玉佩,心口还是隐隐作痛。

死无对证,百口莫辩。

这误会,难道今生今世完全解不开了吗?

正当她伤神之时,外间有太监通传。

“蛮国使者来访,陛下请春娘子前去四夷馆招待贵宾。”

春三娘心下诧异。

自妹妹死后,顾楚谕就将她圈禁在皇城内的春花馆表演。

今日怎会让她招待外宾?

来不及多想,她还是换好衣衫登上去四夷馆的马车。

四夷馆,鼓舞升平。

春三娘刚踏入殿内,就看到数十个凶猛如狼的蛮夷男人,正看猎物一样打量着自己。

闻着他们身上重重的血腥之气,她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台上的顾楚谕见春三娘来了,扬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这就是朕金屋藏娇的春三娘,今日就让她跳一曲脱衣舞,来给诸位助兴!”

春三娘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整个人如至冰窟。

而那些蛮国人已经摩拳擦掌的站起身,朝她叫嚣着。

“跳啊,怎么不跳?莫非只愿跳给你们陛下看,不愿跳给我们看?”

春三娘瑟缩着身子,一步步往后退。

顾楚谕却不管她,直接带着侍从退席离去。

门被关上那一瞬,那些蛮夷男人便迫不及待的朝她淫笑着走来。

“这细皮嫩肉的,一会兄弟们都轻点,别没几下就玩坏了!”

说罢,他们解着腰带,将她团团围住。

“不要!”

春三娘竭力挣扎,却还是被那些人欺身而上。

她绝望闭上了眼——

昏昏沉沉,再度醒来。

春三娘只感到浑身酸涩,像是被车辇过一般撕裂的疼。

四夷馆内蛮国人都不见了踪影,只独她一人在殿中。

炭盆也已熄灭,秋夜的冷风灌进来,让她狠狠打了个冷颤。

春三娘睁着空洞的眼,忽然觉得这些年的隐忍和等待毫无意义。

她本想等有一天,顾楚谕能听她的解释,解开他们的误会。

可现在她发现,她穷极一生,都无法等到顾楚谕弄***相了。

顾楚谕对她的恨,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春三娘等怕了,也爱怕了。

今日顾楚谕可以将她丢给那些蛮夷肆意玩弄,明日或许就会将她送到军营做军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无处可逃。

唯有一死,或许可以避过。

春三娘离开四夷馆,恍恍惚惚地走到了紫禁城护城河的边上。

看着湍急的河水,她心中闪过一丝念头。

这条护城河,连通着紫禁城、皇城、京城三圈城池。

只要从这里跳下去,她就解脱了。

想着想着,春三娘撩起裙摆跨过栏杆——

就在她要一跃而下的瞬间,腰身却猛然被一只强力的手牢牢禁锢。

“朕让你回春花馆,没让你跳河!你听不懂吗?!”

春三娘回头,看见顾楚谕愠怒的脸。

春花馆。

顾楚谕将春三娘丢进去,命人看管照料,便大步离开。

婢女芳莞准备热水给她沐浴。

坐在热气腾腾浴桶中,春三娘不住的用热毛巾擦洗着自己的身体,想擦掉身上刺眼的红痕。

但她无论怎么擦,都洗不干净这满身的脏污。

她颓然的松开手,仰着面无声的哭泣。

突然,一只纤细的柔夷接过了她手中已经冰冷的毛巾,替她轻柔的盥洗身体。

春三娘回头,见到芳菀满眼疼惜。

“若不是为了我们这群姐妹有个生计活路,三娘你也不至于被陛下如此对待。”

春花馆是顾楚谕为纪念春时雨而建,建成后收容的十三个女子,却都是罪臣之女。

春三娘若不遵从顾楚谕的命令,这些姐妹的下场就是去做军妓。

她无力反抗,却也无力承受顾楚谕接二连三的折磨。

春三娘叹了口气,满目疮痍:“也不知,我还能护大家几时……”

夜色浓,更鼓短。

沐浴后,春三娘拖着疲倦的身子准备上榻歇息。

房门却忽然被推开——

顾楚谕满面寒霜拿着皮鞭走进来,步步朝床榻靠近。

春三娘顿感一阵头皮发麻,她连连跪下低声求饶。

“陛下,今夜可不可以放过我,我身上的伤还未痊愈,疼——”

顾楚谕握着皮鞭的手紧了几分:“你没有资格忤逆朕,趴下!”

春三娘抖着身子,缓缓屈下膝盖,跪趴在冰凉的地板上。

看着顾楚谕高高举起皮鞭,她咬着唇闭上了眼——

就在皮鞭即将落下的一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陛下,春时雨姑娘回来了!”

顾楚谕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

他看也不看跪趴着的春三娘,将鞭子一扔就大步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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