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尘骤然白了脸。
这句话极其辛辣,将他岌岌可危的自尊心,剜出丢到地上踩踏。
过去的我会顾及他的尊严,每一句话出口之时,都在肚中反复演练,生怕哪里惹他不开心。
他的自尊敏感又脆弱。
既需要小心呵护,又需要大量金钱浇灌。
张妈想开口为贺清尘找补几句,我挥手打断:
“张妈,你被辞退了,现在马上收拾东西滚蛋。”
“另外,你打碎的那套瓷器钱,从你这个月的工资扣除。”
张妈惊声叫嚷:
“林小姐,你凭什么辞退我,我明明没有犯错!”
贺清尘揉着眉心,表达对我的不满。
“林梦娴,你没有穷过,所以你知不知道自己这副拿钱逼迫人的样子,真的很丑陋!”
他说错了。
我穷过。
切切实实地穷过。
穷到买不起一支笔,吃不起一餐饭。
穷到去垃圾桶里翻食物。
捡别人丢弃的干馒头拼命往嘴里塞,磕磕绊绊读完了高中。
穷到大学里的大小姐第一次丢给我一百块跑腿费时,我捏着红色钞票,翻来覆去激动得一夜未眠。
可我知道,穷人不是像他这样。
在收下别人的钱财后,扭头恩将仇报把对方辱骂一番。
“那好。”我直视他的眼睛,“张妈可以留下,以后工资由贺先生来付。”
贺清尘剩余的话全部噎回了喉咙,抿唇不吭一声。
他不舍得拿钱支付。
哪怕我给他转账那么多钱,他除了花在自己身上置办行头,就是给女主送礼物。
连我都没有收到半分聊表心意的东西。
张妈被管家拉走时,还在哭哭啼啼地喊着自己错了,求我再给她一次机会。
站在身后的孙蕊咬了咬唇,先是羡慕地扫过堆了满地的奢侈品包包。
然后伸手拉了拉贺清尘的衣袖,惴惴不安无辜道:
“清尘,梦娴就是吃醋你将我带回来。”
“要不,我还是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