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裴立南暗恋了姐姐的好姐妹姜辞忧一辈子。
他是乖学生,她是游戏人间的大小姐。
没有人觉得他们相配,他甚至都没有表白的勇气。
直到落海死的那天,已经成了沪市首富的姜辞忧,放弃财富跳进海跟他殉情,他才知道,她也爱他。
重回1988年,18岁的裴立南放弃出国学习,决然跟在姜辞忧身边,成了她的男人。
可这辈子,姜辞忧要结婚了,新郎却不是他。
……
1988年,沪市外滩。
傍晚,裴立南捏着离职报告,穿过一众‘逐梦外滩,纵情外滩’的标语,来到沪市最大的外贸公司。
走进办公室,迎面接上一句低沉悦耳的:“surprise!”
礼花炸开,彩条飘飞下,裴立南看清姜辞忧满带笑意的脸。
女人穿着一身白色职业西装,妩媚与清冷并存的一张脸,此刻看他满是柔情。
两辈子了,姜辞忧只对他这样温柔过。
上辈子临死前,她殉情抱住他的神情那样悲恸。
他坚信,所谓‘游戏人间’的说法,是别人误会了她。
她是最专情的人,只爱他。
所以重生后,他义无反顾跟她告白,留在她身边。
这一留,就是五年。
这五年,她也的确只有他一个男人。
哪怕她说一辈子不想结婚,裴立南也以为自己迟早会等到她松口。
裴立南垂下眼,压抑不住心涩。
见他不说话,姜辞忧笑着搂住他的腰:“怎么没反应?你该不会连自己生日都忘了?祝我的男孩生日快乐。”
“赶紧许个愿?”
女人的笑依旧宠溺,就好像他是她的唯一。
可兄弟暗中告诉他,姜辞忧已经答应她前未婚夫的求婚了。
她甚至把结婚的事情告诉了所有人。
只瞒着他。
裴立南捏紧兜里的辞职信,自嘲笑笑:“好,这次我要郑重许愿。”
姜辞忧没察觉他的不对,还一边点着蜡烛一边回头笑。
“你哪次许愿不郑重?年年都是那一句,‘希望和姜辞忧结婚,永远相爱在一起。”
裴立南心头又是一刺。
瞧,她明知道他有多想和她结婚,却偏偏要嫁给别人。
重生五年了,他从来没觉得姜辞忧这么陌生。
这个女人,真的还是上辈子那个,爱他爱到殉情的姜辞忧吗?
蜡烛点好,姜辞忧拉着裴立南坐下,她微笑着点燃一支烟,等待他的许愿。
裴立南定定望着她,眼神有些失焦。
如果她不是他要的那个姜辞忧,那他继续坚持留在她身边,似乎没有了意义。
他是京市大少爷,从小到大都是爸妈和姐姐捧在手心的人。
他不缺爱。
爱,他只要唯一。
片刻后,裴立南吹灭蜡烛,一字一句开口。
“姜辞忧,你听好了,我这次许愿是——我要永远离开你。”
话落,姜辞忧脸色骤然一冷。
凌厉的视线刺的裴立南本能后退一步。
“你胆子肥了?”
女人咬着烟,抬手箍着裴立南的腰更加用力,昂着头看他,眼尾再无半点笑意:“乖,把愿望换回去。”
腰间的力度大到让裴立南有些疼。
姜辞忧向来肆意妄为,这个时候和她硬碰硬,吃苦的总归是他。
他强压着情绪,笑笑:“我开玩笑的,只是觉得这五年跟着你跑单子,做翻译,有些累,想休息。”
他会八国语言,这五年的外贸单几乎都由他过目。
话落,姜辞忧明显松了口气:“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下一秒,她把人拉到一旁的沙发上,仰头抵着他唇角细吻,令他染上她的烟草味。
还一边调侃:“早就跟你说了,年纪轻轻没必要一心扑在工作上。”
“有空和十里洋场的其他少爷、小姐们看看戏、打打牌,跟着我没必要弄得苦哈哈。”
裴立南依旧笑笑,趁机掏出口袋的辞职信交给她。
姜辞忧大概以为他还是在玩笑,想都没想就签了。
签完又说:“你不是最喜欢莎士比亚的戏剧吗?正好我有票,带你去放松一下。”
说完,她不由分说把裴立南带到了兰心大剧院。
演员在舞台上载歌载舞,致谢观众,《第十二夜》落幕。
裴立南心里装着事,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看完戏出剧院,已经深夜。
两人刚走到剧院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辞忧?拿了我的票看剧,也不跟我说句谢,你这可不够体面呐。”
裴立南闻声回头,瞧见一位穿着西装长相俊朗的男人,笑着朝他们走来。
“昊哲,我带了人呢。”
姜辞忧的无奈语调,听得裴立南眉心一跳。
两辈子了,他不是第一次见蒋昊哲——姜辞忧的前未婚夫。
上辈子,蒋昊哲主动和姜辞忧退婚后,他们俩就再也没有交集。
可这一世,偏偏……
裴立南苦涩挪开视线,但蒋昊哲的目光却落到了他身上,带着探究打量。
“辞忧,这就是你上次提的,朋友弟弟吧?长得果然不错。”
姜辞忧笑笑:“没长大的小孩子罢了。”
没长大?
裴立南心里倏地一刺,这五年无数次抵死缠绵的时候,姜辞忧可没说他是小孩子。
呼吸忽然有些困难,裴立南强撑着笑容:“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
用冷水扑了几把脸,内心翻涌的情绪才勉强被压下。
缓了片刻,他走出洗手间,远远就看到了亲密靠在一起的两人。
只是还不等他走近,就听蒋昊哲的笑声传来——
“我早就听说过你和裴少爷的关系了,不过我很好奇,你跟我结婚,我们三个人一起,他真的不介意吗?”
姜辞忧漫不经心回应:“他啊单纯得很,又爱惨了我,只要能留在我身边,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介意。”
裴立南脚步瞬间顿住。
指甲深嵌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是单纯,还是愚蠢?
在姜辞忧心里,他一个京市的大少爷,随她来沪白手起家,跟着吃苦……是不是就像个笑话?
所以,她是笃定他不会离开,才肆无忌惮践踏他的心意,和蒋昊哲结婚吗?
这次,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裴立南转头去了不远处的电话站,给透露出‘姜辞忧结婚消息’的兄弟打电话。
“你从前想挖我去比利时帮你打理外贸公司,我同意了。但你永远别告诉姜辞忧我在你身边。”
对面一阵激动,立马应下:“放心,我一定瞒着姜辞忧那个渣女。十天后我就带你走,保证让她这辈子都找不到你。”
裴立南应下,平静挂了电话。
十天后正好是除夕,新年新气象。
两辈子,他都困在情爱里没醒悟。
这次离开,才是他真正的重生!
裴立南平静回到剧院门口。
姜辞忧和蒋昊哲已经恢复了正常社交距离,叫人看不出端倪。
他也假装不知道,依旧站到姜辞忧身边:“夜深了,我们回饭店休息?”
这五年,他和姜辞忧没有买房子,一直住在和平饭店。
用姜辞忧的话说,他们的根在京市,没必要在沪市安家。
但实际上呢?
是她不想在沪市安家,还是不想和他在沪市安家?
裴立南分不清,现在也无意分清。
都不重要了。
却听蒋昊哲说:“立南,拿得出来玩就别这么早回去了,我刚还跟辞忧说去打牌呢,你也一起吧。”
三缺一。
姜辞忧叫了个老搭子,裴立南跟着去了。
“清一色,胡了。”
“自摸,胡了。”
“碰!胡了。”
牌桌上,裴立南记牌算牌,赢得易如反掌,姜辞忧大把的钞票输出去,也不恼,反而一直噙着笑,与有荣焉。
“跟裴少爷打麻将,一世赢不了。”
老搭子愁眉苦脸抱怨着,碰掉了一颗麻将,裴立南弯腰去捡。
却见桌下——
蒋昊哲的皮鞋隔着薄薄的西裤,在姜辞忧大腿撩拨。
麻将硌的掌心生疼,他慌乱起身,险些碰到头。
而姜辞忧面色如常,脸上隐有笑意。
他的心乱了。
一晚惨败,溃不成军。
新一天的钟声敲响。
最后一局,蒋昊哲推倒麻将,宣告胡牌,成了最大的赢家。
他朝输得最多的姜辞忧摊开掌心,笑得肆意。
“辞忧,我赢了这么多,问你要个英国化妆品外贸订单当彩头不过分吧?”
闻言,裴立南顿时心里一紧,手中的麻将蹭得指腹生疼。
英国化妆品不是姜辞忧签下的单子,是他特别看好,自己联系人,喝酒差点喝出胃出血换来的。
这些,姜辞忧都清楚。
不说把这个单子拿给蒋昊哲会膈应自己,就凭化妆品单子的百万利润,姜辞忧应该也不会松口吧?
她从不会拿利益开玩笑。
刚定了定心,就听姜辞忧慵懒承诺:“订单而已,喜欢就拿去。”
轻描淡写,却惊雷一般击溃裴立南的心。
一股浓重的失望涌上心头,连空气都让他窒息。
他腾得起身往外走,椅子拖出刺耳长声。
冬日的冷风扑在面上,他脑中才恢复了一丝清明。
正埋头往前走,手腕却霍地被人捉住,姜辞忧歪头瞧他的脸。
“吃醋了?之前还许愿说要离开我,现在却闹脾气了,你什么时候也跟我玩口是心非的把戏了?”
“放心,你在我这儿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谁都比不过你。”
骗人。
口是心非的人明明是她。
如果他真的比蒋昊哲重要,为什么她要嫁给蒋昊哲,不嫁给他?
可这些话到了嘴边,裴立南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天上飘着小雪,雾一样。
外滩大楼上闪着农历过年的倒计时。
腊月二十九是除夕,现在已经到了腊月二十。
距离除夕,只剩9天。
距离他离开,也只剩9天。
裴立南一直没再说话,姜辞忧也默默陪着,一路把人送到了居住的和平饭店。
到门口,她却停下,抬手摸了摸裴立南的头:“乖,你先进去休息,我还有事。”
裴立南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知道姜辞忧要去见蒋昊哲,可他没有阻止,也没有阻止的资格和身份。
上辈子,他没和她在一起,留了遗憾。
这辈子,他告白和她在一起,依旧没机会和她白头。
两辈子都有遗憾,或许,他这个人注定就不该沉溺情爱吧。
正要进房间,却见大堂经理迎了上来,手上捧着一个紫檀木匣,态度恭敬讨好。
“裴少爷,您回来了,这是姜总特意为您拍卖定制的红宝石手串,刚送来饭店,想来应该是送您的礼物。”
说着,她打开木匣,黑丝绒衬垫上是重达361克拉的红宝石。
裴立南喜欢古董饰品,姜辞忧就满世界搜罗,五年来,这种礼物数不胜数。
他没多想,伸手去接,身侧却突然出现一只黑色羊皮手套,将盒子连同珠宝抢去一把关上。
裴立南扭头,正对上不悦皱眉的姜辞忧。
他瞬间明白过来,这条手串不是送给他的。
悬在半空的手悻悻收回,裴立南摩挲着指尖,不知道该说什么。
套房经理见自己搞砸了事,早灰溜溜跑了,整个走廊静得让人喘不过气。
许久,姜辞忧帮他打开门:“以后我会送你更好的,你去休息,我今晚不回来了。”
裴立南得体笑笑:“好。”
站在门口,他目送姜辞忧离开。
女人背影消失后,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彻底。
他和姜辞忧知道,刚刚的问题根本不是珠宝更好不更好的事,而是跟他在一起时,她竟然送其他人礼物。
还是大半夜去送。
她没给交代,转身就走,是觉得他蠢到不在意,还是他伤心也不重要?
这个姜辞忧,和上辈子为他殉情的那个姜辞忧,越来越不像了。
……
进了屋,裴立南打开保险柜,将姜辞忧这五年送给他的礼物统统装进一个箱子。
珍珠、紫翡、蓝宝石缠在一起,乱成一团。
稍后,他拨通了一个倒卖珠宝的朋友电话:“我打算把姜辞忧送我的那些东西都卖掉,你收吗?”
电话那头很惊讶:“都卖掉?那可都是好东西,你们闹别扭了?你把她送的东西卖了,不怕她生气?”
裴立南眸光黯淡:“嗯,她不会管。”
她现在满心都是蒋昊哲,哪还顾得上他。
姜辞忧一夜未归。
第二天。
怕裴立南反悔似的,朋友一大早就来取货,却和赶早回来的姜辞忧撞了个正着。
看着对方怀里眼熟的珠宝,姜辞忧脸色一变,直勾勾盯着裴立南:“你不是说很喜欢我给你挑的这些,怎么想要卖?”
裴立南示意朋友离开,又笑笑,看不出半点心虚:“都旧了,现在不喜欢了。”
“你忙了一夜,要不要去睡?”
听到他和平常一样的关心,姜辞忧脸色好看了点。
“等会儿你姐要来沪市,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我带你去见见。”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块钻石手表,拉着他的手主动给他戴上。
“你可是京市大大少爷,要是你姐来了,看你在我这里没得一件像样的东西,怕是觉得我欺负你了。”
可她不就是欺负他了?
裴立南垂眸盯着手腕上的表,虽然也很好,但他脑海却闪过那条红宝石手串。
掩下眼中失望,他下午跟着去见姐姐。
和平饭店,十层,华懋餐厅。
窗外是外滩美景,窗内裴立南身边坐着和他八分像的姐姐裴雯君。
“老弟,你打算什么时候收心?你来沪市的时候,爸妈虽然生气骂了你,但咱们家也算是开明,给了你最大的自由。”
“现在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结婚了,妈在家天天念叨,结婚人选都给你物色好了。”
听到‘结婚人选’这几个字,对面原本慵懒抽着雪茄的姜辞忧忽地脸色一变,掐灭了雪茄。
她单手握上一杯红酒,桌布下的脚好巧不巧,抵住裴立南的小腿。
还装作好奇问:“弟弟,姐姐照顾了你五年,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说说看?”
裴立南从小循规蹈矩,衣食住行无一不是听从家里人的安排。
二十三年来,他做过最叛逆的事,就是追着姜辞忧只身来到沪市,瞒着家人和她在一起。
要是以前,他肯定会紧张。
但这次,裴立南在桌下不动声色地撞开姜辞忧的脚,面色如常:“我喜欢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用情专一,温柔体贴的女人。”
“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
简而言之,与姜辞忧完全相反。
她眸色一暗,笑容收敛,放下酒杯,趁着裴立南去洗手间,起身跟上。
裴立南眼见就要走进洗手间,可腰身猛地被人一把搂住,拖入隔壁女洗手间。
“咔嗒”一声,隔间内落了锁。
一双手堵住他的惊呼,逼仄的空间里,视线整个暗下来,只有姜辞忧锐利视线直刺心底。
裴立南挣扎着,眉头紧皱。
纵使姜辞忧再怎么胡来,也不该把他拉到女士洗手间来。
见他生气,女人唇边勾起一抹笑,压低声音反问:“知书达理?温柔体贴?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这样的?嗯?”
话音未落,不等他回答。
面前的女人踮起脚尖,姜辞忧的手紧紧的扶着他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裴立南刚要推拒,下一秒却听外面传来姐姐的声音——
“姜辞忧,你说我弟弟是不是处对象了?”
闻声,裴立南一惊。
对着姜辞忧的唇瓣就咬了下去。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强行捂住了他的嘴。
强装镇定:“不能吧,我怎么不知道?”
裴雯君“啧”了一声:“反正我觉得不太对劲儿,你要是有消息可别瞒着我,要是让我知道,哪个野丫头拱了我家的小白菜,我非打死她。”
门开了又关。
裴雯君上完厕所之后就出去了,姜辞忧这才松开手:“咬也咬了,心情好点了吗?”
裴立南垂着眼,没接她的话,径自推门离去。
裴立南刚回到座位,姜辞忧就紧跟着来了。
裴雯君看着她红肿的下唇,疑惑皱眉:“你嘴怎么了?”
姜辞忧目光扫过裴立南,笑了一声,暗暗狎昵:“没事儿,被野狗咬了一口。”
裴立南自顾自握着空杯子,默不作声。
裴雯君没看出来两人的眉眼官司,冷哼警告。
“就知道你玩得花,从京市来了沪市还死性不改,我弟弟在你这儿,你让你那群狐朋狗友离他远一点。”
“我们裴家毕竟是京市的大家族,他以后的妻子,绝对不可能是你们这种游戏人间的女人。”
姜辞忧神色黯然一瞬,随即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
“放心,我绝不会让外人动他。”
裴立南脸上始终挂着笑,但他握着空杯子已经很久了。
这五年,姐姐来了不止来一次,但从没像这一次这么难熬。
吃过饭,裴雯君就要走了。
姜辞忧和裴立南送她到虹桥机场。
临行前,她非塞了一沓照片给裴立南苦口婆心:“这是妈给我的任务,照片上都是京市的千金小姐,和我们家很相配,你好好选。”
“万一有选中的人,就给姐打个电话,到时候我亲自给你操办婚礼,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还真挺期待你结婚的样子,一定很帅气。”
说完,又给了姜辞忧一个拥抱,笑着威胁:“还有你,替我照顾好弟弟,要是让我知道他被人欺负,你就死定了。”
飞机起飞。
裴立南转身把照片,原封不动地丢进垃圾桶。
他就要去比利时了,现在不考虑结婚。
姜辞忧不知道他心里所想,见他毫不犹豫丢了照片,脸上的笑更愉悦。
口中却问:“你姐你不是说这些照片是你妈给她的任务,你一个不选都扔了,就不怕没法给你姐交代?”
裴立南睨了她一眼:“那你捡回来,给我选一个?”
“别!我就开个玩笑。”姜辞忧抬手挽住他的手臂:“生气了?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穿西装的样子。”
“我虽然不能嫁给你,但我可以给你买一套结婚的西装,到时候你就晚上穿给我看好吗?”
裴立南没理会她的话,推开她径直往前走。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有为姜辞忧穿上西装那一天。
……
转眼间,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二。
离除夕只剩7天。
距离裴立南离开,也只剩7天。
裴立南这几天都在公司交接手上的业务,同时也翻出比利时那边的业务好好看了看,一忙忙到下午。
刚停下来喝口水,就见姜辞忧领着蒋昊哲走了进来。
“立南,上次打麻将辞忧输给我的英国化妆品外贸订单,我来找你对接。”
蒋昊哲热情地跟裴立南打招呼,笑容和他手腕上的红宝石手串一样刺眼。
姜辞忧倒是毫不避讳,翻动着裴立南桌上的资料,看着那些都是比利时有关的业务。
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是说要好好休息一阵子,怎么还对比利时的业务这么上心?”
裴立南搪塞:“嗯,做事有始有终嘛,把后续交接好我才放心。”
姜辞忧不疑有她,没再追问。
他将姜辞忧送出去的英国化妆品订单交给了蒋昊哲,后者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辞忧,我初来乍到,你就给了我这么大一个单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话是对姜辞忧说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裴立南身上。
裴立南无意卷入这对准夫妻间的情趣游戏,姜辞忧却不肯放过他。
“单子到底是你谈下来的,一起去吧。”
“不了,我还有订单没整理完,你们去吧。”他干脆拒绝。
***也好,试探也罢。
姜辞忧这个人,他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即使再心痛,再难以割舍,他也会一刀一刀,把她从未来里剃掉。
夜晚,气温骤降。
裴立南从干出租车的桑塔纳上下来,裹着外套,小跑回和平饭店。
回到房间,换下沾着冷气的衣服,整个人泡进热水里,身体才逐渐回暖。
“叮铃铃——”
就在他卸下疲惫,快要在浴缸里睡着时,外面的摇铃接线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一遍一遍,催命似的。
他不得不穿上浴袍,接起电话,对面声音焦急:“您好,请问是裴少爷吗?姜总在‘念旧’歌舞厅喝多了,请您来接一下。”
不等他答复,对面就急匆匆挂断了。
接醉酒的姜辞忧回来,裴立南在过去的五年做过无数次。
通常,只要这个电话能打来,姜辞忧一定喝得很凶,不要命的那种。
他顾不上其他,匆匆披上衣服就出门。
半个小时后,裴立南抵达外滩的‘念旧’歌舞厅。
包厢外,门虚掩着。
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安,颤着手推门,下一秒却如遭雷击——
里面,身影交叠。
姜辞忧手腕上绑着蒋昊哲的领带,两人一上一下,正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