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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越进了我自己写的小说里。

可我既不是女将军女主黎千初,也不是皇后女配宋叶云,我只是男主秦北昭后宫中一个藉藉无名的妃子。

不过,我爱上了一个炮灰太监。

……

今天,正好是我穿进自己小说里的第三年。

也是男主秦北昭和女主黎千初误会最深的时候。

边疆战事吃紧,黎千初向秦北昭求救济粮救边疆百姓和将士们。

结果秦北昭受女配宋叶云挑拨,粮草被扣。

黎千初拼死抵抗发现粮草并未送达,战士死伤过半,她对秦北昭失望心死,不愿再回中原。

我坐在自己宫里的梧桐树下,听着今天打探来的消息,暗觉不好。

秦北昭对我新一轮折磨,怕是要来。

“皇上驾到!”

说曹操曹操到。

我利落起身,朝那身穿龙袍,气度不凡的男人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秦北昭看也不看我,径自坐下后,一个眼神就让所有宫人都退了出去。

我心跳的厉害,小心抬眼看向眼前这个我笔下的男人。

毫无疑问,秦北昭长得特别帅。

但此刻他眯着丹凤眼,目光中除了冷酷,就是怒火。

可我就是偷看了一眼,秦北昭的巴掌狠狠打来。

我整个人被扇飞了出去,血顺着我的嘴角流下,好像牙齿都松动了些。

我也不敢喊疼,立刻跪好:“皇上恕罪。”

“别用这双像千初的眼睛唯唯诺诺的看我,卸甲!”

秦北昭一说完,我就乖乖地一件件脱身上的衣裳。

披风、外袍、中衣散落雪中。

冷风吹得我瑟瑟发抖,但我还是不敢停下动作。

或许是见我温顺乖巧,等脱到只剩件肚兜时,秦北昭像失了兴致,起身大步离开。

这是我在后宫三年里摸索出来的唯一自保的方式。

他喜欢黎千初那样敢反抗、生动的活人,我便做一个任人拿捏的傀儡。

直到秦北昭远去,我才劫后江生般倒了下去。

“娘娘!”

我的小太监萧辰,宫里唯一伺候我的人,拿着大氅过来将我紧紧裹住。

我望着萧辰出神,一下忘了寒冷。

原因无他,他太漂亮了。

哪怕和他朝夕相处了三年,但我还是每一次都会被他的脸所惊艳。

虽然秦北昭也好看,但比起秋水为神玉为骨,气质出尘的萧辰,他还是有些逊色。

见我不说话,萧辰以为我在伤心,面露心疼:“娘娘,赶紧进屋吧,外头冷。”

他搀扶着我回寝殿里,又去端来江汤和药,细心周到。

这不禁让我回想着我在书中寥寥数笔概括的他的一生。

家境贫寒,母亲病重,为买药救母,十两银子将自己后半生葬送,净身入了宫。

只因在宫中受困时,黎千初救过他一次,之后他便对她死心塌地,将黎千初视作生命中唯一的救赎,最后还为救她而死。

我有点后悔,怎么就把萧辰写成炮灰了呢。

萧辰正帮我穿衣,可我眼尖地看到他洁白的脖颈上有一圈嚇人的青紫色掐痕。

我心一沉,一把抓住他的手。

撩起衣袖,手臂上的旧伤又添了新伤。

我怒火中烧,瞬间忘了自己才受的气:“那几个不要脸的老太监又欺负你了吗?”

萧辰垂着眼,收回手:“奴才无碍,娘娘不必挂心。”

我心疼他。

偏偏我又是个窝囊的主子,虽然眉眼有几分像黎千初,但没落一点好,反而成了秦北昭和宋叶云的出气筒。

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

我的小说结局是皆大欢喜,秦北昭立黎千初为后,为她遣散后宫。

而我要做的,就是在结局前保护好我的小太监。

虽然他没了命根子,但他已经成了我的命根子。

回到浯溪宫,我勾着萧辰将他推倒在床上。

手指利落的解开他的腰带,随后落在他的身前肆意挑逗,处处点火。

我看着萧辰的呼吸愈发急促,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看得我腰身一软。

可萧辰像是无师自通了,他猛地坐起身,反把我压在下面。

他滚烫的大掌覆在我的腰上,烫得我一个激灵。

他的吻如同骤雨般落下,落在我的唇角、耳后、锁骨、胸前……

吻一点点往下,所落之处引起阵阵战栗。

“萧辰,萧辰……”

我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在我身上作乱的人,成了我的唯一纾解的救赎。

气温在升腾,我在萧辰滚烫的唇和作乱的指尖中融化。

萧辰的呼吸比以往都要沉重,眼神也像蒙着层薄雾,意识飘浮。

他伏在我的肩头,轻轻忍耐着啃咬着我的锁骨,声音轻而眷恋。

“黎将军……”

霎时,我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情欲散尽,只剩一片寒凉。

黎将军,黎千初……

一时间,我分不清正在跟我缠绵的到底是萧辰还是秦北昭。

但我清楚,我在他们眼里是黎千初。

最后,萧辰趴在我胸口沉沉睡去。

我看着床幔,睁眼到天明。

那一夜过后,萧辰对我越来越好,也越来越粘着我。

可我高兴不起来。

我一看见他,我就想起他在我身上叫黎千初的模样。

那种感觉,比受秦北昭的折磨更屈辱。

一个月后,黎千初回京。

秦北昭下令册封她为贵妃。1

册封当天,宋叶云在宫里疯了一样砸东西。

我被她宫人强行带去时,她刚打碎了价值连城的东珠。

一看见我,宋叶云跟厉鬼一样扑了过来,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你怎么不死在战场?为什么不永远待在北蛮,为什么还要回来跟我抢北眧?!”

说着,她狠狠把我推到在地。

东珠的碎片直接刺进我的膝盖,疼的我倒吸口凉气。

紧接着,装着滚烫茶水的杯子、架子上青花瓷瓶和椅子,只要是宋叶云看见的东西,都往我身上砸。

我已经分不清哪里更痛,只看见血从身体各个地方渗出,染红了衣服。

我蜷缩成团,连疼都喊不出……

直到宋叶云打累了,宫人又来说她得去册封大典。

宋叶云狠狠瞪了我一眼,撇下句‘把她扔出去’才离开。

等她走远,一个面善的宫女把我扶起来:“娘娘快起来,奴婢送您回宫。”

我的腿使不上力,只能拜托她:“我走不了路,你去把萧辰叫来。”

宫女愣了瞬后回答:“娘娘,我昨天去内务府领东西,看见萧辰求了赵总管,让他去伺候一天新贵妃。”

“所以今一整天,您怕是见不着他了。”

听了这话,我心陡然一窒。

他不止可以为我去求赵德喜,也可以为了黎千初求赵德喜。

也是,无论是秦北昭还是萧辰,他们爱的都是黎千初。

因为黎千初是女主,他们爱她,天经地义。

我婉拒宫女的好意,拖着浑身的伤一步步离开。

一路上的脚印混着血,一深一浅。

隐约中,我听见了远处册封大典的号角声。

我一路走到宫墙尽头,爬上去俯瞰着皇宫以外的一角。

街道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

一派安定祥和,却是我三年的遥不可及。

有很多时候,我都忘了自己是穿越者,也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但有萧辰在,我还能守住自己那颗心,能一次次告诉自己,无论秦北昭和宋叶云怎么折磨我,都不能阻止我热烈的爱他。

我也曾在回家和留下中犹豫。

舍不得萧辰,是我最大的顾虑。

可现在,我好累,我想回家。

从没有这样渴望过离开这的一切,包括萧辰……

忽然,一阵风吹来,原本明朗的天慢慢变暗。

我一怔,下意识抬起头。

黑暗犹如圆盘,一点点吞噬太阳。

是日食!

我呼吸一凝,回想钦天官的话,三个月后的初九……

正好是今天!

半轮太阳渐渐被吞噬,黑云压城,江下的半边撒下了束束金光,正好落在我身上。

“娘娘!”

一道嘶哑的大喊突然响起。

我回过头,只见城墙下萧辰跌跌撞撞地朝我跑过来。

他浑身的雪,像是摔了好几跤,手里还捧着我昨天说要吃的酸枣糕。

这时,我感受到穿越来时那种晕眩感。

像坠入深渊,又像解脱。

我听见萧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可他带着哭腔的呼唤却越来越远。

昏暗中,我朝那抹身影轻道:“萧辰,我要回家了。”

太阳被完全吞噬。

江下外边的一圈眩光,照着空寂的宫墙和散落的酸枣糕。

寸寸天光初现,日光再次驱赶黑暗。

那束束金光又再次出现,如天神降世前的征兆。

我不再犹豫,没了留恋地向城墙外踏出一步。

呼啸的风伴随着失重感拉扯着我,我闭着眼,却不觉害怕,噙着笑只等着回家,或永远沉睡。

衣袂翻飞,在风中猎猎作响。

“砰——”

我只觉四肢百骸痛得不像自己的,胸前像受了重击生生堵着一口淤血。

我睁开眼,依旧是熟悉的宫墙。

冰冷的、幽长的、压抑的、禁锢着我自由的牢笼。

一声低沉的闷哼,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头才惊觉,我落在了萧辰的怀中。

我没能回去。

“娘娘,你没事儿吧?”

萧辰的表情似是痛苦异常,却还是先在意着我的安全。

我被回不去的事实打击到,只躺在萧辰怀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渐渐恢复如初的日食。5

丝毫不在意眼睛被强光灼伤的刺痛。

希望之后的失望几乎让我承受不住,这段日子的隐忍、和逆来顺受似乎都成了笑话。

“娘娘!”

萧辰见我直愣愣的盯着太阳,心慌让声音发着颤,他又提高了些音量唤我。

“娘娘,您怎么样了?别吓奴才啊。”

我这时才转头看着萧辰,他双眼猩红。

初春的天气额间却大汗淋漓。

是担忧、后怕、疼痛。

我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你怎么找来了,没去黎将军的封妃大典候着吗?”

我的话,刺痛萧辰,也刺痛着自己。

我问完便从萧辰怀中起来,不再去看他。

萧辰却猛地攥住我的手腕,抬头看着我,眼神执拗又悲痛。

“奴才不懂,为何这段时间您要躲着奴才,不愿再同奴才说话,如今又要……又要自戕,是那日奴才僭越了吗?”

“可,可那日明明娘娘也是欢愉的,奴才身份低贱,自知配不上娘娘,奴才只求娘娘莫要赶奴才走,也莫要再伤害自己。”

我听着萧辰的话猛然回想到那日晚上的场景。

话已至此,我也不愿再因为体面,捂着伤口不愿示人。

我抽开了手,轻声说。

“那夜,你唤的是将军的名,皇后宫中你再度弃我而去,萧辰,我不愿勉强你,我盼着你好,愿你幸福的。”

萧辰闻言白了脸,他忙解释。

“不,奴才心中念的从始至终都是娘娘,皇后宫中奴才先离开是想找机会告诉黎将军,奴才不走……”

话到这儿却被打断了。

我跳下城墙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守城的将士,这时已经赶到我们身旁,将我们团团围住。

“贵妃娘娘册封大典,是何人在此闹事儿?给我压下去!”

我望着那将士沉声呵斥:“我是江嫔,皇上妃子!”

“刚刚我失足落下城墙,被这小太监所救,没人闹事,都退下吧。”

将士中似是将领的人冲我行了一礼,眼神轻蔑随后继续道。

“娘娘,皇上说了,今日任何可疑人员都不能放过,他和贵妃娘娘的大典不得有误!”

随后那将士摆摆手,示意人将萧辰压下去。

随着几人的动作,萧辰闷哼出声。

我这时才发现萧辰的手正诡异的翻折着,瞧着像是骨折。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忍着这剧痛抱着我,和我轻声细语的说着话的。

“等等!”我竖着眉喝到:“他的手伤了,先将人送去太医院医治,再审问。”

将领瞧我一眼,敷衍至极地开口。

“会有人给他诊治的,娘娘放心。”

临走前萧辰瞧了我一眼,那一眼饱含太多。

带着安抚、担忧、慌乱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我瞧得心慌意乱。

望着萧辰被人待下去狼狈的模样,我以为我的心不再有感觉。

可我还是觉得痛。

是绵长的、持续的钝痛。

从前我总想着顺应剧情的发展。

沉默的、隐忍的让这个世界的种种剧情线缓慢的走着。

可我突然发现我回不去了。

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将近一年。

我不知道一年后,会不会按照书中的剧情发展。3

我能不能得到自由。

在这深宫中蹉跎老死是我不愿意的,我见识过自由的、恣意的世界。

我不愿再妥协。

再加上这次萧辰被人带走,我抗争过,却因为人微言轻,救不了他。

我不想往后继续做一条砧板上的鱼肉。

我想改变我书中世界的剧情线。

萧辰不该受难死在宫中,黎千初不该妥协后和秦北昭维持着剧情走到老,我们都不该顺应剧情的洪流被裹挟着前进。

或许我应该做些什么了。

或许是知道了以后该做什么,我不再迷茫。

看着依旧想困笼般的深宫城墙,我不再畏惧,不再恐惧。

我要打破这牢笼寻求我想要的自由。

像我这样的人,想过上穿越前的生活就得杀穿一个朝代的制度。

我赶到封妃大典时已经进入了尾声。

典礼结束,是阖宫欢闹的宫宴。

黎千初已经不在,应该是回了宫中,等待着她和秦北昭的新婚夜。

我思虑着原书中的剧情,没有犹豫地赶往她的宫中,避过长廊的宫人。

轻轻敲响黎千初的房门。

黎千初没有带着满头朱钗,盖着盖头,坐在床上等待秦北昭的到来。

她卸了头冠,脱去繁重的婚服给我开了门。

见到是我她显得很惊讶。

我知道她从来不是被封建礼教束缚的女子,秦北昭也正是爱她这一点。

可有心之人也正抓着她这一点。

“见过贵妃娘娘。”

我来到这里三年几乎条件反射的行了礼。

我越过黎千初,看见她背后刚上的吃食,心道,幸好赶上了。

“江嫔这会儿怎么会过来?”

我没有办法告诉她我的身份,但好在我常年受皇后磋磨一事是宫中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长话短说。

“娘娘,刚送的饭菜吃不得。”

黎千初面露诧异,挑眉看着我。

我怕她不信,解释道。

“我偶然听到皇后和她的宫女的话,您的饭菜中被下了药。”

“我过来时外头的把守皆被调走,皇上此刻在宴中,没有办法赶到您的身旁,约莫三刻钟后会有侍卫打扮的人进来。”

“届时你已吃下了药的饭菜,要想安然逃脱怕是有心无力。”

我看着黎千初将信将疑的神情继续说。

“这是我听到的所有,信与不信娘娘心中想必已有定论,我知道,您会觉得我的一面之词不可信,但我不想害您,我只想在这宫中活下去。”

许是见我说的实在真诚,黎千初眼底渐渐浮现认真的神色。

她点点头,郑重道:“好,我已知晓,谢谢你。”

我没有离开,而是径直跪下。

“娘娘,我还有一事相求。”

黎千初见状,反倒松了口气:“你且说吧。”

“我身旁的小太监被禁卫军抓走,我想求您一块令牌,救救他。”

黎千初皱了皱眉,问道:“因何事被抓?”

我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隐去了一些细节。

只说我是登高望远失足落下被长萧辰所救。

黎千初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取下腰间玉佩递给我。

“你拿去救人吧,他们认得这玉佩,会放人的。”

我拿了玉佩便走了。6

我知道我留在那儿也做不了什么,以黎千初的本事只需要提醒些她,不遭了暗算,她就不会有事儿。

我回想着原书中的这段剧情。

黎千初大典后让人送了吃食,宋叶云调走了她宫中的人,放了她培养的死侍,送进黎千初的宫中。

黎千初虽然中了药,但多年征战,到底不是平常人。

拼死抵抗,伤了那人,拖了些时间。

秦北昭心中挂念黎千初,无心应付宴上众人,提前离席,恰好撞见死侍欲行不轨。

一剑杀了他,但心中到底对黎千初生了嫌隙。

黎千初药劲上来,浑浑噩噩间也伤了秦北昭。

秦北昭性格原本就暴虐非常,此时更是怒上心头,一晚上水叫了数次。

翌日就冷落了黎千初,两人就此产生隔阂。

那时宋叶云做得隐蔽,所有证据都被掩盖。

只希望这次经过我的提醒黎千初能不要重蹈覆辙就好。

我走到关押萧辰的狱门就被人拦下。

是在门口缉拿萧辰的那个将领。

“江嫔娘娘,没有皇上准许任何人不得靠近掖庭狱。”

我将黎千初给我的玉佩拿出,面无表情道。

“我已向贵妃娘娘禀明情况,娘娘特准我前来带走那小太监。”

那将领见到玉佩顿时跪下行礼,恭敬回答。

“是,娘娘您请。”

随后他带着我穿过昏暗的狱牢。

狱牢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潮湿、***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叫人闻着便作呕。

但我无暇顾及,一心挂在萧辰身上。

将领带着我在一处牢门前停下,借着牢房顶上一方小小的窗透出的光亮,我瞧见了萧辰。

他已经换上了囚服,浑身是血像死狗一样被人扔在茅草堆上。

从前梳的板正的发髻此刻凌乱的遮住了他好看的面庞。

“萧辰!”

我没忍住上前隔着栏杆唤了他一声。

萧辰听见我的声音翻折扭曲的手微微动了动。

我愣住,看着奄奄一息的萧辰几乎不敢置信,我不过晚来三个时辰,人就成了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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