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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悠觉得自己大概是史上最悲催的乙方。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无情地跳向凌晨3:47。

胃里空空如也,只剩下咖啡翻腾的酸涩感。

她,一个苦逼的美食博主(曾经梦想吃遍天下,如今只能对着甲方爸爸的奇葩要求P图到天明),正对着第N版被驳回的“国潮养生糕点”方案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

屏幕的光映在她布满***的眼睛里,活像两只熬过头的兔子。

“再改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她喃喃自语,手指机械地敲打着键盘,意识已经开始模糊,那些“五谷丰登”、“宫廷秘制”的关键词在眼前飞舞、旋转、扭曲…“咚!”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键盘上,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乱码。

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完了,这月全勤…’再睁眼时,林悠悠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包围。

不是宿醉的头疼,也不是熬夜的虚脱,而是一种…物理上的沉重?她感觉自己像被裹进了一个华丽的金丝绒茧里,动弹不得。

眼前是明***的、绣着繁复无比的金龙祥云图案的帐幔顶,层层叠叠,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

“嘶…” 她想抬手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却发现手臂沉得抬不起来。

低头一看——‘卧槽?!’内心弹幕瞬间爆炸,刷满了整个意识屏幕。

她身上盖着的是……一床明***的、同样绣着五爪金龙的锦被!沉甸甸,压得她胸口发闷。

身下躺着的,是硬得硌人的……紫檀木雕花大床?触手所及,是冰凉***的绸缎,带着一种陌生而浓郁的、混合着檀香和不知名花香的复杂气味。

这不是她那乱糟糟、堆满零食包装袋的出租屋小床!这也不是甲方爸爸那充满性冷淡风的会议室!‘绑架?Cosplay?还是我加班加到出现幻觉了?’ 林悠悠惊恐地转动眼珠,视线扫过这个巨大得离谱的房间。

巨大的落地罩隔断空间,上面镶嵌着精美的螺钿。

多宝阁上摆满了她只在博物馆隔着玻璃柜见过的瓷器玉器,在透过雕花窗棂的朦胧天光下,泛着温润而冰冷的光泽。

地上铺着厚厚的、图案繁复的猩红色地毯,踩上去肯定悄无声息。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这布景…也太TM真实了吧?哪个剧组这么壕?’ 她刚想掐自己一把确认是不是在做梦——“吱呀……”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

一个穿着深蓝色宫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刻板得像教导主任的中年妇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她身后,鱼贯而入两排同样穿着宫装、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的年轻宫女。

妇人目光精准地落在床上,看到林悠悠睁着眼睛,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被更深的恭敬和一种…近乎刻板的严厉取代。

她走到床边约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膝盖一弯,动作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额头触地。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穿透寂静的力量。

她身后两排宫女,动作整齐划一,如同被按下了开关的提线木偶,“噗通”、“噗通”跪倒一片,额头紧贴地毯。

“奴婢等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齐刷刷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带着一种沉闷的压迫感。

林悠悠:“……”她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这是在叫我???’她僵在床上,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视线死死盯着那个跪在最前面、姿态恭敬却透着无形压力的妇人。

‘不是剧组…’ 一个荒谬绝伦、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念头,如同冰锥般狠狠扎进脑海。

‘我…穿越了?’‘还穿成了…皇后?!’社畜林悠悠的终极KPI——猝死后直接登顶后宫,成了大清帝国的皇后?!‘这KPI完成得也太惊悚了吧?!’跪在地上的妇人——坤宁宫掌事容嬷嬷,久久没有听到头顶传来“平身”或者任何指示,心中疑惑更深。

新皇后自昨日册封大典后便“凤体违和”,一直昏睡,今日这醒来后的神情…怎地如此古怪?眼神呆滞,脸色惨白,活像见了鬼。

容嬷嬷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点身子,依旧保持着跪姿,声音放得更轻,带着十二万分的谨慎:“娘娘?您…可觉着好些了?是否要传太医再请个脉?”林悠悠猛地一哆嗦,被这声音拉回现实。

‘太医?!请脉?!’ 她看着容嬷嬷那张写满了“规矩”和“忧心”的脸,一股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

‘完了完了完了…露馅了露馅了!我连‘本宫’都不会说啊!’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现代词汇和仅存的、从电视剧里看来的零碎清宫词激烈碰撞。

‘我该说什么?爱卿平身?众爱妃免礼?不对不对!’‘平身…平身…是这么说吧?’巨大的压力下,求生本能(或者说社畜面对甲方的本能)让她终于挤出了两个干巴巴、带着颤音的字:“起…起吧。”

声音又轻又虚,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容嬷嬷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皇后娘娘这声音…中气不足,果然还是凤体欠安?还有这用词…“起吧”?虽无大错,但总觉得少了点皇后的威仪。

她压下心头的疑虑,恭敬地叩首:“谢皇后娘娘恩典。”

这才缓缓站起身。

身后的宫女们也齐声道谢,跟着起身,依旧垂手肃立,眼观鼻鼻观心。

容嬷嬷上前一步,走到床边,微微躬身,语气是公式化的关切:“娘娘睡了整日,想是饿了。

奴婢已吩咐小厨房备了燕窝粥,温着,娘娘可要用些?”‘燕窝粥?’ 林悠悠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熬夜加班消耗巨大,她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

‘管他呢,先填饱肚子再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她艰难地点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嗯。”

容嬷嬷立刻转身,对着一个看起来机灵些的宫女使了个眼色:“翠果,去把娘娘的燕窝粥端来。”

“嗻。”

叫翠果的宫女福了福身,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殿内又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林悠悠僵硬地躺着,容嬷嬷垂手侍立在旁,其他宫女像雕像一样站着。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皇后…我是皇后…乾隆的皇后?’‘辉发那拉氏?就是那个后来被废的…’一个更可怕的念头让她浑身冰凉。

‘历史书!历史书怎么写的来着?她最后好像…结局很惨?!’‘我穿越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体验一把‘废后’的‘终极成就’吧?!’社畜的终极恐惧瞬间从“失业”升级到了“没命”。

就在林悠悠被自己脑补的悲惨结局吓得魂飞魄散时,翠果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精美的红漆描金托盘回来了。

托盘上放着一只莹润如玉的白瓷小碗,碗盖揭开,一股清甜的气息飘散出来。

容嬷嬷亲自接过碗,用银匙搅了搅,试了试温度,才恭敬地递到林悠悠嘴边:“娘娘,请用。”

林悠悠看着那碗晶莹剔透、点缀着几颗鲜红枸杞的燕窝粥,肚子叫得更欢了。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自己吃,结果那身沉重的皇后礼服和头上的珠翠(她刚才才意识到自己头上顶着千斤重担!)让她像个笨拙的木偶,差点一头栽下去。

容嬷嬷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眼中忧虑更甚:“娘娘凤体未愈,还是让奴婢伺候您吧。”

林悠悠:“……”‘行吧…社畜的终极待遇,吃饭有人喂…虽然这代价有点大。

’ 她认命地张开嘴。

温热的、带着清甜味道的燕窝滑入口中,口感细腻。

饥饿感暂时压过了恐慌。

一碗粥很快见底。

胃里有了东西,林悠悠感觉自己稍微活过来了一点,脑子也开始艰难地转动。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就算穿成了高危职业,也得想办法活下去!至少要搞清楚现在是哪一年?乾隆登基多久了?离我‘被废’还有多久?’她舔了舔嘴唇,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看向旁边垂手肃立、存在感极强的容嬷嬷。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看起来像是“自己人”(虽然是原主的)的信息来源。

“那个……”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虚,“容…容嬷嬷?”“奴婢在。”

容嬷嬷立刻躬身应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林悠悠尽量让自己的问题显得正常一点。

问时间总不会出错吧?容嬷嬷恭敬地回答:“回娘娘,刚交卯时三刻(约清晨5:45)。”

‘早上五点多?!’ 林悠悠内心哀嚎,‘社畜也没这么早上班的啊!’她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关键、也最让她心惊肉跳的问题:“那…今儿个…是…乾隆几年了?”话音刚落,林悠悠就敏锐地捕捉到,容嬷嬷那刻板严肃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其错愕和惊疑的神情!那眼神,像看一个…怪物。

整个坤宁宫寝殿,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肃立的宫女们虽然依旧低着头,但身体似乎都微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些。

容嬷嬷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第一次如此锐利地、带着深深的不解和审视,直直地看向床上这位刚刚醒来、言行举止都透着古怪的新皇后。

‘完了!’ 林悠悠的心沉到了谷底。

‘问错话了!露大馅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巨大的恐慌再次攫住了她。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容嬷嬷那充满疑虑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身上反复扫视。

这坤宁宫奢华的金顶之下,无形的危机,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她的脖颈。

卯时三刻的晨光,透过精致的窗棂,在冰冷的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光,没有丝毫暖意。

容嬷嬷眼中的惊疑并未褪去,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深沉的、令人不安的审视。

她缓缓低下头,声音依旧恭敬,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回皇后娘娘…今儿个,是乾隆十五年,三月初八。”

乾隆…十五年?林悠悠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拼命搜索着残存的历史知识碎片。

乾隆十五年…离那场著名的“断发”事件还有多久?那个导致辉发那拉氏皇后被废的导火索……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容嬷嬷那恭敬姿态下隐藏的冰冷审视,和这死寂宫殿里弥漫的无声压力,让她喘不过气。

卯时三刻。

一个属于紫禁城的、充满规矩与森严的开始。

而她,一个连“本宫”都说不利索的冒牌皇后,顶着千斤重的凤冠,刚刚犯下了一个足以致命的错误。

这大清皇后的“职业生涯”,开局就是地狱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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