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真的做了手术,你知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有多困难,你花这些钱都能给爸请三个保姆了。”
他大马金刀坐下,翻我包时发出啧啧的不满声。
“挺会享受啊,卤菜都给自己整上了。”
沈家树说着就拿筷子往嘴里送,被我狠踹一脚小腿,差点跪倒在地。
我把东西抢回来,与他怨恨目光相撞时,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荒谬感。
他仍觉得我该像以前一样,将最好的东西亲手喂到他嘴边。
看我把卤货装起来放到一边,沈家树又错愕又震惊,皱紧眉道:
“妈,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爸爸的腿到现在还不能落地,红梅孩子也马上就要出生了,我一个男人哪会伺候人,你赶紧回来,别那么自私。”
哪怕体会过伺候全家有多累,沈家树依然对我这个母亲没半分尊敬。
我大叫了声医生,不愿再为不孝子受气。
沈家树却一把拽住我,不顾伤口将我拖下病床:
“柳妈妈已经毁容了,天大的错她都偿还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咄咄逼人,你非要闹得我们家破人亡吗?”
我感觉胳膊和胸口一瞬间传来刺痛。
他是真觉得我装病,看到我差点摔倒也不停手。
“赶紧的,”沈家树催促,“红梅怀孕没法出医院,你把退休金代领的名字改成我,让我拿那九百给爸买个方便出入的轮椅。”
难怪他这么急,原来到领养老金的时候了。
正好我被拽到沈军和柳玉翠病房门口。
甩开叉烧儿子,我闯进病房,将沈军病床下的尿壶直接扔向沈家树的脸。
“喜欢捧你爸的臭脚,就少跟我后面叫妈!”
“沈家树你给我听清楚了,从今往后,你还有吴红梅跟我没半点关系。”
“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孩子,吴红梅肚里的孩子你爱打打,不打就老实地自己养,再敢来骚扰我一次,我拿把刀把你们都杀了!”
将包里的水果刀狠狠插在沈军枕头旁边。
我看着这个曾经无数次让我心碎的男人,发现他早没我记忆中的挺拔身影,不仅发福还满头白发。
“这就是你当街扇我耳光也要换来的生活。”
“沈军,你就他妈活该。”
着急来帮我的三花猫停在我脚边。
它眨眨眼,发现我大步走出病房后,轻轻一跃就扑进我的怀里。
沈家树趴在墙边干呕,等到我走出老远才回过神。
“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妈,你最好永远别回来,我和爸过得好好的,才不需要一个精神病当妈!”
我的脚步愣了愣,竟是从沈家树吼声中听出几分哭调。
但怎么可能呢?
沈家树巴不得和我断亲,早在他读书的时候,就无数次把要我去死的话挂在嘴边。
摇了摇头,我正要下楼,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
吴红梅满头大汗,捂着肚子喘息好半天才开口:
“家树就是嘴硬,你不在的时候,他总念着你的炸鱼,说只有您做的最好吃。”
“总归是一家人,有些事说开了就好了,没必要闹成这样。”
她紧抓我的手,贴在她肚子上感受孩子的胎动。
“孩子还指望奶奶抱呢,妈,跟我回去吧。”
“家树和爸也不是真跟你生气,只要道个歉,他们都会原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