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将四人召至寝宫,美其名曰品茶赏琴。
熏香袅袅,宫人隔帘奏曲。
她们拘谨坐着,昨夜风波未散。
我特意挨着孙如珠坐下,闲话般提起:「说起来,我们那个世界的高楼大厦……」
孙如珠眼神闪烁,勉强应对:「是…是啊,很高…那个…铁鸟…」
她磕磕绊绊,前言不搭后语。
我笑笑,不再为难她,目光转向下首的陈明月。
「陈妹妹觉得这曲《高山流水》如何?」
陈明月立刻欠身:「回娘娘,甚好,清雅脱俗,实乃天籁。」
琴音未停。
柳宝儿猛地抬头,惊疑不定地看向陈明月。
赵梨春也蹙起了眉。
「怎么了?」她不解:
柳宝儿犹豫着开口:「陈姐姐…这…这似乎是《秦淮曲》吧?」
赵梨春也小声附和:「确是《秦淮曲》的调子。」
「我记得陈姐姐最善音律,怎么连这……」
议论声隐隐约约。
陈明月的脸「唰」地白了,冷汗瞬间浸透后领:「是…是臣女听岔了,一时顺口…是《秦淮曲》没错!」
她忙改口。
我看着她,唇边笑意加深:「哦?是么?」
「可本宫听着,这既非《高山流水》,也非《秦淮曲》。」
琴声恰在此刻止歇。
殿内死寂。
「此乃《秦王破阵乐》。」我缓缓道。
陈明月如蒙大赦,忙不迭点头:「对对对,是《秦王破阵乐》您瞧臣女这记性……确实够清雅???脱俗。」
「呵,」我轻笑一声,打断她,「这曲子气势磅礴,杀伐之意极重,与《秦淮曲》的婉转柔靡天差地别。陈妹妹,你既通音律,怎会连这都分不清?」
「我…我……」她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还有,」我盯着她骤然缩紧的瞳孔,「你方才说,清雅脱俗?《秦王破阵乐》何来清雅?」
陈明月彻底僵住,面无人色。
「更妙的是,」我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只够她一人听清,「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秦王。」
「自然,也没有《秦王破阵乐》。」
「哐当!」
陈明月手边的茶盏被她失手碰翻在地,碎瓷四溅。
她瘫软在地,抖如筛糠。
「柳宝儿,孙如珠,赵梨春,」我声音恢复平常,「你们先退下。」
一声令下,殿门合拢。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抖成一团的人:「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们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处破绽,是闺名。」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个时代的女子,向高位者自报家门,只会说臣女陈氏,或最多带上排行臣女陈三娘,绝不会像你那样,上来就说闺名明月。」
「第二处破绽,是你脱口而出的穿越二字。」我蹲下身,逼视她惊恐的眼睛,「昨日,我只问你们『谁来自另一个世界』,从未提过『穿越』这个词,但你却很随意的就说了出来。」
「以及,方才孙如珠慌乱时,眼神下意识看向你,而你对她微微摇头——你们之间,有只有你们才懂的联系。」
「最后,」我指尖轻轻抬起她冷汗涔涔的下巴,「是皇上,他太心急了那份把孙如珠打造成活靶子的履历,简直欲盖弥彰,所以我才会怀疑孙如珠的身份。」
陈明月眼中的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今日音律陷阱,不过一锤定音。」
她面如死灰,嘴唇翕动半晌,终于向我坦白了一切。
她是一年前穿越过来的。
刚来时,她什么都不知道,总被人嘲笑,还险些暴露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后来,皇上找到了她。
「他把孙如珠带到我面前…逼我教她…教她说那些奇怪的话…背那些莫名其妙的句子…否则就杀我全家…」
「他让我…入宫后,与她互换,绝不能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说这是…是保住性命唯一的路…」
果然如此。
小说《穿越第十年》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