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寺庙里的大火早已烧干,也烧走了曾经那里的爱情故事。火星顺风而起,风到远山吹来,
掀起层层草浪,像神灵的手指抚过大地。一个少女的面容在丝绸般的哈达下,
映射出她美丽的面容。“欢儿,挂上去吧。”阿帕拍了拍我的后背劝慰。
“哈达只要是真心祈愿,无论遇到过什么,神都是可以分辨的。”我点点头,
抹去眼角的泪水,在阿爸支撑下,将哈达挂了上去。下了树,我被阿爸牵着回去。“欢儿,
爸爸已经在寺庙里留了你的尸体,傅司年不会再找到你了。”我应声回应,“嗯,谢谢爸爸,
这段时间我会好好调理身体。”“把傅司年……忘了。”“请问...?”我们半道被拦住,
顺着声音抬头,是一个长相出众的男子。他看到我,瞳孔缩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压下。
微微一笑问道:“请问这里是博尔济部落吗?”博尔济,不就是我的家族吗?“怎么了?
”男人见我皱眉,也不恼,只是温柔地继续解释道:“我对长调歌的唱法很痴迷,
所以来碰碰运气。”我下意识转头看阿爸,“阿爸,这不是你拿手的吗?”一句话落下,
好看男人瞬间热络。拉着我们要回家学。所幸家里的大院子里住了很多人,
多加一个也没有什么。接下来几天我才认出来,那个好看的不像话的男人,叫顾卿。
他在京城里的名号,是顾家小少爷,那个不想继承家产,只想研究音乐的怪人。在我这里,
他是曾在寺庙里帮助过我的好心人。“阿黎,我们去那颗大榆树吧。”他惯常般进来邀请我。
这些天,他常常邀请我去那颗大榆树上祈福。在那里,他会和我阿爸学习长调歌的唱法。
他嗓音很动听,温温柔柔的竟也将长调歌唱出了独属于他的韵味。“发什么呆呢?
”我怔了一下,哂笑道“没事。”和他到了榆树下,阿爸早就等在了那里。我挥动缰绳,
按住我的马萨仁。“阿黎,你的马术……你慢点。”我哈哈大笑地隔空跳马下来,
留下顾卿哆哆嗦嗦的顺着脚蹬下来。“欢儿,别闹顾卿。”顾卿摇摇头,“没事的伯父,
等我学会了骑马,就不会再这样。”两人照常在树下咿咿呀呀地唱着。我觉得无聊,
攀上榆树,上面的彩色经幡飞扬。似乎曾经我遇到过的那些惨淡的日子从来没有发生过。
等我回神,下面只剩了顾卿一个人,阿爸不知去了哪里。“阿黎,你下来吧,我们该回去了。
”我应了一声,却被草原上如篝火熄灭般的落日吸引。“顾卿,你看那边的落日,很好看的。
”他却一直盯着树上的方向,没有侧头去看。我觉得无聊,想踩上树枝下去。“咔嚓!
”我恍觉不对,猛地低头。不好,树枝断了。“啊—”可就在我刚刚被吓的吼叫出声是我,
就跌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不是公主抱,也不是双手横抱。而是我们二人,
狼狈地倒在地上。我压的顾卿咳嗽了两声。想起来,却发现我的头发勾在了顾卿的项链上。
十分奇怪的姿势,我趴在他的身上,头发被卡在顾卿胸口,脑袋还往右边歪着。
就这样侧着睨着眼。我们四目相对。6“不…不好意思。”尽管之前和傅司年亲密,
但从来没有这样尴尬的时刻。“没……没事”顾卿气息喷洒在我耳畔时,
我才感觉到腰间有一阵温热。应该是顾卿扶着我的腰。
在他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将我头发从他的项链中仿出来时,我稍稍抬起了头。
一下就看到他通红的耳朵。闭了闭眼,不敢在看下去,
索性直接趴在他身上等到他将我的头发勾出来。为了缓解尴尬,我主动出声。“那个,
两天后的那达慕大会你要不要来看我赛马。”“哦……好。”头顶呆呆的声音落下,
我蛮横地起来将自己的发丝扯断。“那个,我先回去了。”“刚刚就是知道你要学骑马,
我在草原上的骑马技术不说第一,但是一个手指也是数的过来了。”“所以你别多想。
”我连脚蹬都没有用,径直跳上了马飞驰离开。
如果说那达慕大会是我在京城最期待的事情的话,那么在那达慕大会上夺冠,
就是最令我熠熠生辉的存在。那是我人生中光芒般的存在。曾经我产生了偏移,
现在…我不会了。那达慕大会很快到来。马蹄踏在柔软的草地上,
发出低沉而富有韵律的踢踏声。在一众马群中。我俯身抱紧萨仁。“萨仁,让他们看看,
你的本事。”“嘶—”一阵鸣叫后,我在马背上摇晃着缰绳,畅意的笑着。
后来在阿爸阿妈的目光下。扬笑着扔掉了手中的缰绳。残留手掌温度的绳索,
在空中转了几圈。很恰巧地,被一个腾空跳起的身影接住。呼啸而来的风倒逼我侧过脸,
竟也好奇是谁跳起来拿起来了我的缰绳。那道身影较之站着呼声的人高出一截。
我一侧头便与顾卿的视线对上。唇角张扬的微笑有一瞬的僵硬。我不动声色地扭过眼,
不去看落在我脸上灼热的目光。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刻,我好像在顾卿的眸中,
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深切。在我恍惚的时刻,一只羊不知为何窜入了马场。
其实这在比赛中不算什么重大失误。毕竟,小羊在草原上的天性使然。不会有人刻意去拦住。
而且,在大会上赛马的选手。有足够的能力避开四处跳脱的羊儿。除了…我。
我夹紧萨仁的腹背,萨仁却以为,我要加快速度。急骋的风猎猎作响,
从前对羊的恐惧不过几秒就袭满我的全身。然而,在我背后,顾卿看到突然冲出的羊,
就急匆匆地想往外跑。从始至终,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我不过是呼吸加急,
他就注意到了我的异样。“阿黎!”“黎欢!”“别怕!”他不知是从哪里生出的勇气,
竟爬出栏杆,生生地跑在了马群之中。骤然,那一道道呼唤我的声音放大。
我的意识终于回拢。反应过来之际,终于看到在密雨般马蹄声中呼唤的顾卿。“你疯了吗?!
”低声咒骂了一声,我双腿夹紧萨仁,弯腰俯身,横出手臂。揽住顾卿的腰。
他顺势靠进我怀里,在我起腰之际,腿一个横跨,就坐在了我前面。
混着草屑和泥土的清香味道,我听到身前男人的低声自语。“就算是知道你能搞定,
我还是发疯了一样的担心。”呼吸一滞,一秒后,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勒紧马鞍。
“坐好了!”大声呼啸过后,我越过终点线,顾卿侧过脸看我。我们相视一笑,他背过去。
我目光望向前方……看到了就直直站在终点的身影。他阴沉的脸色自成一瞬黑暗。
萨仁停住的时候,我垂眸终于看清了怔怔站在那里的人。傅司年。
7傅司年在寺庙下站了很久。他抱着那具已经烧焦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
在寺庙下坐了很久。方丈一直是知道京城这个传奇的。从小被傅家虐待长大,
成年独立后夺下傅家,之后再在京城内掀起舆论风波,便是这个寺庙的建立了。这个寺庙,
是傅家少爷送给自己妻子的礼物。传言傅家大少爷将自己妻子当做掌心宝多年。
就算家外彩旗飘飘,也不许闹到自家夫人面前。唯独这个柳依依,闹到了傅家夫人的面前。
甚至,竟在火场愈烈时,选择保护自己的新欢。只是现在,
傅家少爷这副几乎是丢了魂的样子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在京城叱咤风云的少爷,
就呆滞地跌坐在原地。任由灰烬将他全身精致的衣服全部染脏。
更是任由来往的救援人员怎么扳动,他都坐在原地,眼睛红的可怕。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夜幕降临。傅司年发觉自己看不清怀中的欢儿时,
他僵直的身子缩了一分。眸中竟然满是惊恐。“司年哥哥,节哀啊。
”柳依依说着作势蹲在傅司年的脚边贴心地拍了拍傅司年的肩膀。实际在柳依依垂眸之时,
看清了她的眼底,全是雀跃与期待。“滚。”傅司年甩开身边的女人。红了的眼垂眸,
眼泪终于落下,滴在了黎欢冰凉的唇边。傅司年身子一抖。“欢儿,
我的欢儿……”他抬起手,发颤着,大拇指指腹停留在黎欢唇角那湿润的地方。
泪水温热的触感提醒着他,他怀中的人儿,比这泪水,温度还低。“不,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