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回到和奶奶的家，我还是下意识打招呼。

“奶奶，我回来啦。”

但奶奶再也不会从窗边的藤椅上回头，笑着问我想吃什么了。

我想起和凌亦风的初见。

奶奶明明是出门买奶糖，却牵回来个小男孩。

她说他是最近搬来的小孩，不会做饭更不会照顾自己，我们要帮帮他。

他几乎每天都来吃饭，甚至时不时住在我家。

后来我们才知道，作为豪门次子，他被掌权的亲哥流放到了老城区，任他自生自灭。

当他讲述这些时，我大着胆子吻上他微咸的眼泪，努力把他抱进怀里。

“你还有我，有奶奶。”

他更加用力地回抱我，那时候我们都知道，彼此是多么重要。

我们自然而然走到一起，他也很快凭借超强天赋拉到投资，成立前途不可限量的科技公司。

“奶奶，您放心。我会永远照顾好您和梓芯的。”

他说得郑重其事，如同最神圣的结婚誓言，连那晚的星星都当了真。

……

家里很干净，衣柜里还充满奶奶的气息。

我晾起洗衣机里湿湿的衣服，把晒着的枣仁收进罐子里。

就像奶奶还在时会做的那样。

眼泪模糊视线，一双温暖干燥的手突然搂住腰际，把我带进怀中。

是凌亦风。

他把头藏在我的肩窝，形成一片濡湿。

我轻轻推开他，“凌亦风，我们已经结束了。”

他抬起微红的眸子，在看清我眼里的决绝后再次闪起泪光。

“……至少，让我也给奶奶做些事情。”

说完他走进书房，自顾自整理起书架，把刚带来的新书认真地放进去。

奶奶年轻时是工程师，对国家的前沿科技总有十成十的兴趣，最喜欢拉凌亦风陪她探讨。

说书房是他们俩的专属空间也不为过。

我辟开客厅的一角，郑重把奶奶的照片放上去。

“奶奶，咱们回家啦。 ”

余光瞥见摆在旁边的照片墙，上面架着数不清的照片。

唯有一张不是照片，而是奶奶用水笔创作的简笔画。

上面有蓝天大海，还有我、奶奶、凌亦风。

那是奶奶一直以来的梦想，全家一起去三亚旅行。

创业后凌亦风工作一直很忙，游玩的计划推了又推，直到奶奶确诊患病。

“这样是不是不能去三亚了？”确诊那天，奶奶遗憾地感叹过这么一句。

之后我和凌亦风提了好多次，却还是始终没能成行。

直到公司里和我交好的前台悄悄和我告状。

她说，田甜曾向凌亦风撒娇，提到好想去三亚玩呀。

他则当着公司员工的面立刻回应。

“等我们小田同学转正有年假后，就奖励你去三亚玩。”

……爱与不爱，就是那么简单。

神游之际，凌亦风走到我的身后，为奶奶点上一支香。

“梓芯，我不该漏接你电话，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放你一个人，还冤枉你。对不起。”

他的声音闷闷的，恍惚间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那个不擅长表达又贪恋温暖的小孩。

“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凌亦风在说什么？

破镜再难重圆，这是小学生也知道的道理。

我没有回应，也没有表情，凌亦风着急地抓住我的手腕。

“田甜的事是我错了，但我和她什么也没发生。”

是没发生，还是没来得及发生？

“奶奶不在了，以后你一个人怎么办？我会好好照顾你，补偿你。”

但是奶奶本该还在的。

“以后你无论怎么要求我或是发脾气我都不会再对你凶了，嗯？”

他说的一切，我都逐渐听不见，耳鸣满满当当占据大脑。

我想哭，但泪好像已经流尽了，只剩下纯粹的恨意。

再次推开他，连声音也带上冰碴。

“不可能。

”我要追究田甜的责任，我也要追究你——

“田甜昨晚喝了酒，但你还是顶不住她撒娇把车借给她，田甜是凶手，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