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齐氏项目所有盖章签字的最终版合同扫描件，逐一归档。

邮件发给了相关部门，抄送了张莉和王海。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

这个月的任务超额完成，提成应该很可观。

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来。

是张莉。

“齐薇，来我办公室一趟。”

声音冷硬，说完就挂，没给我任何回应的时间。

我起身，朝她那间玻璃办公室走去。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短促的“进”。

张莉坐在办公桌后，没抬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像是在回什么重要消息。

我站在桌前，等她。

空气里弥漫着她香水的浓腻味道，闷得人喘不过气。

过了大概一分钟，她才慢悠悠地放下手机，抬起眼皮看我。

她从手边一叠文件里，抽出一张纸，停在我面前。

“签一下吧。”她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低头看去。

最上面一行加粗的标题：员工离职通知单。

离职原因那一栏，打印着：公司业务调整，岗位优化。

我愣了两秒：“莉姐，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张莉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公司架构优化，你这个岗位取消了。下周一不用来了。”

我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她的表情很认真，甚至带着点不耐烦。

“优化？”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的冷静，“我刚签完齐氏的单子，业绩第一。这个月，这个季度的业绩，都是我撑起来的。现在你说优化？”

张莉嗤笑一声，那笑声又短又刺耳。

“齐薇，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嘴角向下撇着，“签下齐氏，那是公司平台好，品牌影响力在这里。你以为靠的是你个人能力？”

她上下扫了我一眼，眼神轻蔑。

“公司不养闲人，尤其是……性价比不高的。”

性价比？

我重复着这三个字，觉得无比荒谬，“千万级的合作，首期款马上就到。按照公司提成制度，我能拿多少，莉姐你应该比我清楚。你现在跟我说性价比？”

张莉的脸色沉了下去，似乎没想到我会直接顶回来，手掌“啪”地一下拍在桌上。

“齐薇！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这是公司的决定！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

她的声音尖厉起来，试图用音量压垮我。

“收拾你的东西，马上走人！HR稍后会跟你谈补偿！”

她特意加重了“补偿”两个字，带着一种施舍的语气，仿佛给我N+1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办公室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和我自己平静得有些异常的心跳声。

玻璃墙外，有同事好奇地抬头张望，但又很快低下头，假装忙碌。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我觉得这些词都不够形容此刻的荒谬。

我拿起那张离职通知单看了看，然后又抬头看向她。

“张莉，”我第一次直呼其名，“你确定要这样？”

她像是被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滚！”她指着门口，手指都在发抖，“马上滚！别给脸不要脸！”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一个字，转身开门，走出去。

我能想象她此刻的表情。

愤怒，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回到工位，拿出抽屉里的收纳盒，开始收拾东西。

小杨小心翼翼地蹭过来，声音发颤：“薇姐……莉姐她……”

我摇摇头，打断她：“没事。”

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假装忙碌的眼睛却不停往我这边瞟。

老油条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说话。

有人面露同情，有人事不关己，还有人，或许在窃喜。

我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小姨发来的消息：「晚上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

我看着那条消息，手指停顿了一下。

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把最后一样东西放进盒子。

抱起盒子，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工位。

然后转身，走向电梯间，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