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了那栋冰冷的写字楼,没有回头。
身后的那扇门里,是我血缘上的兄长,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仇人。
我买了当天最晚一班回家的高铁票。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爸妈还没睡,客厅里亮着灯,他们在等我。
或者说,是在等我带回来的,关于林辉的“好消息”。
“小默回来了?”妈妈看到我,立刻迎了上来,“见到你哥了吗?他怎么样?出差顺利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充满了关切。
我看着她那张期盼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只是默默地换了鞋,走到客厅中央。
我没有争辩,也没有哭诉。
我只是拿出手机,连接上家里的电视。
然后,我把我拍到的所有照片和视频,都投屏了上去。
巨大的屏幕上,清晰地出现了林辉、何婉晴和那个孩子一家三口幸福的画面。
奥迪 A6 的车牌号,被放大了特写。
蔚蓝水岸小区的门牌,清晰可见。
客厅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视频里孩子的笑声,和我哥那句温柔的“媳妇”,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妈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然后碎裂。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爸爸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他那张被岁月和劳累刻满沟壑的脸,瞬间苍老了十岁。
视频播放完了。
我关掉投屏,拿出另一部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是我和林辉在办公室里对峙的全部录音。
他那些理直气壮的,把我们称之为“拖累”和“牢笼”的话。
他那些承认自己结婚生子,用家里的钱在外面养小家的供词。
他最后那句充满威胁的“别怪我不念兄 M 情分”。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爸妈的心上。
录音放完了。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很久。
妈妈突然像疯了一样,朝我扑了过来。
她不是来抱我,不是来安慰我。
她是来抢我的手机。
“给我!把这些东西都删了!”
她的眼睛通红,表情狰狞。
“这事不能传出去!绝对不能传出去!”
“传出去,你哥就毁了!他这辈子就毁了!”
我死死地护住手机,任由她的指甲在我胳膊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我看着她,心,一寸寸地沉入冰冷的深渊。
到了这个时候。
在这样铁一般的 ** 面前。
她第一个考虑的,竟然不是被 ** 的我们。
而是那个骗子,那个刽子手,她的好儿子的名声和前途。
我是她的女儿啊。
我也是被他骗了,被他吸了这么多年血的受害者啊。
为什么?
为什么在她眼里,我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比不上他的一根头发?
我彻底心寒了。
哀莫大于心死。
爸爸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别……别抢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小默……这事……让我们……再想想……”
想想?
还有什么好想的?
** 就摆在眼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看着我这两个我称之为“父母”的人。
一个,到了此刻还在维护那个骗子。
一个,懦弱到连面对 ** 的勇气都没有。
我忽然觉得,这个家,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老家。
我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大伯焦急的声音。
“小默!快!***突然晕倒了!送到医院,医生说是急性心梗,要马上手术!”
“你们快准备钱,回来看一眼吧!”
这个消息,像又一个晴天霹-雳,在我们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里炸响。
全家瞬间乱成了一团。
妈妈慌得六神无主,只会哭。
爸爸强撑着站起来,脸色惨白。
“钱……钱……”他喃喃自语,“钱都给你哥了……”
妈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林辉的电话。
“辉辉!***病危了!在医院抢救,急需用钱啊!”
“你快想想办法!你最有出息,你肯定有办法的!”
电话那头,林辉沉默了。
过了几秒,他用一种疲惫又为难的语气说:
“妈,我这边项目也出了点问题,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现在一分都拿不出来。”
“你们……先找亲戚朋友凑凑吧。”
说完,他就匆匆挂了电话。
妈妈握着手机,愣在了原地。
绝望,清晰地写在她脸上。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他们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个把他们当成垃圾一样丢弃的男人身上。
真是可悲,又可笑。
我没有再犹豫。
我拿出自己的银行卡。
里面,是我这三年来,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仅剩的三万块存款。
我把它交给我爸。
“先拿去用吧,救奶奶要紧。”
然后,我当着他们的面,走到了阳台。
我拨通了大伯的电话。
我让他把电话,开成免提,让所有在场的亲戚都听到。
我用一种异常平静的,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说道:
“大伯,你告诉所有亲戚。”
“不是我们家不拿钱。”
“是我二哥,林辉,他不愿意拿。”
“他不是没钱。”
“他的钱,都用来在南城买房买车,养他的老婆孩子了。”
“他给嫂子买几万块的包,给他的宝贝儿子报几千块一节的兴趣班。”
“却连奶奶的救命钱,都一分不肯出。”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知道,一颗炸弹,已经在我的家族里,被我亲手引爆了。
林辉,你不是最爱面子,最爱惜你那完美的人设吗?
我今天,就要亲手,把它撕个粉碎。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