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车。”
车子停在了一条连名字都快要模糊的狭窄巷口。
钟诚为我打开车门,我踩着皮鞋,一步步踏上坑洼不平的水泥地。
他住的地方是一栋老旧的筒子楼,楼道里堆满了杂物。
钟诚在前面引路,停在一扇掉漆的铁门前,轻轻敲了三下。
门内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拉开一条缝。
光线昏暗,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的外孙砚深。
记忆里那个在草坪上奔跑,眉眼带笑,会扑进我怀里撒娇的少年。
和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旧T恤的青年,重叠在一起。
看到我的一瞬间,他眼中的疲惫和麻木被震惊取代,随即涌上一股慌乱,下意识地想要关门。
“外公?”
我伸手,死死抵住门。
钟诚已经无声地退到一旁,将空间留给了我们祖孙。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小得可怜,一张单人床,一张堆满了图纸和廉价速食包装袋的桌子,就是全部。
墙角那个绿色的泡面桶,刺得我眼睛生疼。
桌上还有一瓶开过封的廉价止咳糖浆。
“您……您怎么来了?”
温砚深的声音沙哑,他局促地站在那里,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没有回答,目光扫过那些图纸。
那是一个商业地产的规划草案,想法大胆,逻辑缜密,即使只是草稿,也足以看出他的天赋和心血。
我的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我温承甫的外孙,环球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本该在世界顶级的商学院指点江山。
如今却缩在这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里,靠着邻居的接济,吃最便宜的泡面。
“跟我回家。”
我终于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温砚深的身子颤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家?我早就没有家了。外公,您回去吧,我这里……脏。”
他转过身,似乎想为我倒杯水,却连个像样的杯子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让他猛地弯下了腰,咳得撕心裂肺。
我快步上前扶住他,他却想推开我。
混乱中,一张被他攥在手心的纸巾掉落在地,上面一抹刺目的殷红,瞬间灼伤了我的眼。
血。
我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烧。
“砚深,”我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看着我。”
他艰难地抬起头,苍白的嘴唇上还沾着血迹。
“从今天起,”我一字一顿,“他们欠你的,我会让他们千倍、万倍地还回来!你的东西,我亲手帮你……”
话音未落,他的眼神突然涣散,身体一软,直直地向后倒去。
“砚深!”
小说《我替外孙讨回公道。》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