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妈妈列了一张单子贴在冰箱上。

“去买菜，预算100块。”

姜鹤亭看着单子眉头紧锁。

“100块够干嘛。”

“是一家人两天的菜钱。”‌‍⁡⁤

妈妈把100块现金和几个环保布袋拍在桌上。

我自告奋勇要跟他去，是去当监工。

姜鹤亭穿着皱巴巴的西装，手里提着大红色印着福字的布袋。

这身行头显得格格不入。

到了超市，姜鹤亭直奔进口区。

他拿起一盒车厘子，一看价格，298元。

他的手抖了一下，默默放下。

他又拿起一瓶进口矿泉水，25元。

“穗穗，我们买这个水吧，家里的自来水我不习惯。”

他试图说服我。

“买了水就没钱买肉了。”

我指着远处的特价区。

“妈妈说要买贴黄标签的，那种快过期的才便宜。”

姜鹤亭的脸抽搐了一下，被我硬拖到了生鲜区。

这里人山人海。

“五花肉特价，12块一斤。”

售货员大喊。

一群大爷大妈蜂拥而上。

姜鹤亭被挤得东倒西歪，一脸惊恐。

“爸爸快抢啊，不然只有肥肉了。”‌‍⁡⁤

我急了。

姜鹤亭咬咬牙，闭着眼冲进了包围圈。

五分钟后他挤了出来。

头发乱成了鸡窝，鞋也被踩脏了。

但他手里高高举着一块肉。

“抢到了，穗穗你看。”

他喘着粗气，竟然有一丝兴奋。

旁边一个大妈白了他一眼。

“小伙子，那是后臀尖，最老的部位，炖都炖不烂。”

姜鹤亭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最后结账，一共98块5。

姜鹤亭看着手里剩下的几个钢镚，抛起来又接住。

“以前我谈几个亿的生意都没这么紧张过。”

回家的路上，他一手提着大红布袋，一手牵着我。

路过一个卖气球的小贩，我多看了一眼喜羊羊的气球。

姜鹤亭停下脚步，摸了摸口袋，又看看手里的1块5。

“老板，这气球多少钱。”

“10块。”

姜鹤亭沉默了。

他蹲下来看着我，窘迫得不敢看我的眼睛。‌‍⁡⁤

“穗穗，爸爸现在买不起。”

我看着他局促的样子，摇摇头。

“我不喜欢喜羊羊，我喜欢灰太狼。”

“那灰太狼多少钱。”

“也是10块。”

姜鹤亭的肩膀彻底垮了下来。

突然他站起来，把那1块5塞进老板手里，语气近乎恳求。

“给我一个最便宜的，哪怕漏气的也行。”

老板拿出一个只有大拇指那么大、快没气的小气球，是绿色的。

姜鹤亭把那个小小的绿色气球系在我手腕上。

“以后爸爸给你买最大的，买一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