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还在城市上空弥漫，灰黑色的浓烟与云层纠缠在一起，将原本就昏暗的天光遮得更加阴沉。赵强蹲在路边一块断裂的广告牌后面，摊开从废弃书店里找到的城市地图，手指在上面缓缓滑动。
“我们现在在这里，”他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记为“城西商业街”的红点，“黎明基地在城市的东北方向，直线距离大约三十公里，但中间隔着三条主干道和一片被淹没的低洼区。”
李娜凑过来，指着地图上标注的“滨河大道”：“这条河去年汛期决堤了，现在变成了一片沼泽，里面全是淤泥和……”她顿了顿，想起刚才在写字楼里看到的变异体，“……可能还有水里的变异丧尸。”
“那绕路呢？”苏晓小声问，手指绞着衣角，“从北边的工业区走行不行？”
王胖子啃着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含糊不清地说：“工业区我知道，那边全是废弃的化工厂，当年爆炸过一次，毒气还没散干净呢，进去就是找死。”
几人一时沉默。三条路，条条都是死局。
陈锋烦躁地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铁皮发出刺耳的声响：“吵什么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三十公里而已，就算爬也能爬过去！”
“你说得轻巧。”赵强抬头看他，眼神冷了几分，“刚才尸潮你也看见了，主干道上全是丧尸，我们现在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硬闯就是送人头。”
他将地图折起一半，只露出东北方向的区域：“我在部队学过地形侦察，这片低洼区虽然危险，但沼泽地能限制丧尸的移动速度，尤其是那些体型大的变异体，陷在淤泥里就动不了了。”
李娜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你想从沼泽穿过去？可是淤泥下面……”
“下面的危险，总比被上百只丧尸追着啃强。”赵强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我们可以找几块木板当筏子，慢慢划过去，实在不行就游泳，总比困在这里等死强。”
他看向众人：“现在投票，走沼泽的举手。”
他自己先举起了手，李娜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举起手。王胖子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一脸不屑的陈锋和瑟瑟发抖的周明情侣，最后也把手举了起来——他觉得赵强比那个只会喊打杀杀的陈锋靠谱多了。
“三票对两票，就这么定了。”赵强收起地图，“先找材料做筏子，附近有个建材市场，应该能找到木板和绳子。”
陈锋嗤笑一声，别过头去：“一群胆小鬼，要走你们走，我自己走主干道！”
“随便你。”赵强懒得跟他废话，“但记住，出了这个范围，再遇到危险，没人会救你。”
说完，他带头往建材市场的方向走去。李娜和王胖子赶紧跟上，周明和苏晓犹豫了一下，也小跑着追了上去——他们不敢单独留下，更不敢跟着陈锋走主干道。
陈锋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脸上的不屑慢慢变成了恼怒，他狠狠啐了一口，最终还是跺了跺脚，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他嘴上逞强，心里其实也怕得要死，真让他一个人走主干道，他还没那个胆子。
建材市场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货架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各种规格的木板和钢筋，几只丧尸在里面漫无目的地游荡，听到动静后，嘶吼着朝他们扑了过来。
赵强没让其他人动手，自己提着消防斧迎了上去。他现在对丧尸的攻击模式已经摸得很透，避开撕咬，专砍后脑，三两下就解决了所有丧尸。
“找那种两厘米厚的实木板，至少要六块，再找些结实的尼龙绳。”赵强一边吩咐，一边自己动手搬木板，“王胖子，你力气大，跟我搭把手。”
王胖子应了一声，赶紧跑过来帮忙。李娜则带着周明和苏晓去翻找绳子，顺便收集散落在地上的钉子——说不定能当武器用。
就在大家忙得如火如荼时，陈锋突然“咦”了一声，走到市场角落一个半开的集装箱前，探头往里看。
“里面有东西！”他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惊喜。
众人闻声看过去，只见陈锋从集装箱里拖出一个帆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把弩箭和半袋箭矢！
“运气不错啊！”王胖子眼睛一亮，“有这玩意儿，对付丧尸就方便多了！”
陈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把弩箭背在身上：“看见没？这就是胆子大的好处，哪像你们，只知道捡破烂。”
赵强皱了皱眉，没说话。他总觉得这弩箭出现得太巧了，一个废弃的集装箱里，怎么会刚好有能用的武器？
李娜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拉了拉赵强的衣角，小声说：“会不会有问题？”
“不好说。”赵强摇摇头，“先看着，别声张。”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几人顺利找齐了木板和绳子，开始动手扎筏子。赵强当过工程兵，对这种简易筏子的扎法很熟悉，他指挥着王胖子把木板并排铺好，用绳子在两端和中间紧紧捆住，再用钉子加固，很快，一个能容纳五人的简易木筏就做好了。
“差不多了，能撑到对岸。”赵强拍了拍木筏，还算结实。
就在这时，陈锋突然指着市场门口的方向，脸色微变：“喂，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市场门口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大约有十几个，手里都拿着枪，正朝着建材市场走来。他们步伐整齐，动作干练，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幸存者。
“是‘黑鸦基地’的人！”王胖子脸色一白，拉着赵强往后退，“我听说过他们，这群人就是疯子，到处抢东西，见人就杀，比丧尸还可怕！”
赵强的心沉了下去。他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其他基地的人，而且还是名声这么差的黑鸦基地。
“躲起来！”他低喝一声，指挥着众人往建材市场深处的仓库跑。
几人刚躲进仓库，那群黑鸦基地的人就走进了市场。为首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他叼着烟，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四周，看到地上丧尸的尸体时，嗤笑一声：“看来这里有‘猎物’啊。”
“老大，那边有个木筏！”一个小弟指着他们刚做好的筏子喊道。
络腮胡走过去，踢了踢木筏，眼神阴鸷：“看来是想过沼泽啊……把木筏劈了，再搜搜，肯定有人藏在附近。找到活的，男的杀了，女的带回去。”
“是！”小弟们应了一声，拿出砍刀就开始劈木筏。
仓库里，苏晓吓得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周明紧紧抱着她，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赵强握紧了消防斧，指节泛白。他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这群人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李娜，你带着他们从仓库后门走，那里应该有个通风管道能通到外面。”赵强压低声音，“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李娜立刻反对，“他们有枪，你去就是送死！”
“那也不能让他们把我们一锅端了！”赵强看着外面正在劈木筏的黑鸦成员，眼神决绝，“你们先走，去找黎明基地，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我断后，能撑多久撑多久。”
他看向陈锋：“你不是想证明自己胆子大吗？敢不敢跟我一起？”
陈锋脸色变了变，看着外面黑洞洞的枪口，又看了看赵强坚定的眼神，最终咬了咬牙：“妈的，拼了！”他举起弩箭，“老子正好试试这玩意儿好不好使！”
王胖子也瓮声瓮气地说：“我也留下，多个人多个照应。”
赵强心里一暖，点了点头：“好！等会儿我从左边冲出去，砍断他们的退路；陈锋，你用弩箭射那个络腮胡，尽量别打死，留着当人质；王胖子，你找机会把他们的枪抢过来！”
“明白！”
三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都透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李娜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她拉着周明和苏晓，声音哽咽：“你们小心，我们在前面等你们！”
说完，她带着两人悄悄往仓库后门摸去。
赵强深吸一口气，数到三，猛地踹开仓库大门，大喊一声：“呔！孙子们，爷爷在这儿！”
络腮胡和他的小弟们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来。
“在那儿！”络腮胡指着赵强大吼，“开枪！”
“砰！砰！”两声枪响，子弹擦着赵强的耳边飞过，打在后面的货架上，木屑飞溅。
赵强借着货架的掩护，灵活地躲闪着，同时挥舞着消防斧，砍断了旁边一个堆着钢筋的架子。钢筋“哗啦”一声砸下来，正好挡住了黑鸦成员的去路。
“射他！射他！”络腮胡气急败坏地喊道。
就在这时，一支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中了络腮胡拿枪的手腕！
“啊！”络腮胡惨叫一声，手枪掉在了地上。
“好箭法！”赵强大喊一声，趁机冲了过去，一斧劈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弟。
那小弟没反应过来，被劈中了肩膀，惨叫着倒在地上。
王胖子也嗷嗷叫着冲了出来，他抱起一个沉重的水泥袋，狠狠砸向另一个小弟，那小弟被砸得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陈锋则趁机捡起地上的手枪，虽然他没开过枪，但也知道扣扳机就行，对着天空“砰！砰！”放了两枪，吓得剩下的小弟不敢乱动。
络腮胡捂着流血的手腕，眼神怨毒地看着赵强：“你们找死！”
他突然吹了一声口哨，市场外面竟然又冲进来十几个黑鸦成员！
“不好，有埋伏！”赵强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下麻烦大了。
陈锋也慌了神，手里的枪都差点掉了：“怎么办？他们人太多了！”
王胖子把水泥袋往地上一放，喘着粗气：“要不……我们投降吧？”
“投降？”络腮胡狞笑着，“现在投降晚了！给我往死里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市场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紧接着是丧尸的嘶吼声和黑鸦成员的惨叫声！
络腮胡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一个小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老大，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变异丧尸，好多兄弟都被咬了！”
络腮胡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外面的枪声和惨叫声越来越近，显然那些变异丧尸已经冲进了市场！
“撤！快撤！”他顾不上报仇了，捂着伤口就往外跑。
剩下的黑鸦成员也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跟着跑了出去，哪里还顾得上赵强他们。
赵强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庆幸和疑惑。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胖子挠了挠头，“变异丧尸怎么会突然出现？”
赵强皱着眉，看向市场门口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几只眼睛发红的变异体正在追逐黑鸦成员。他突然想起李娜刚才说的话——丧尸对声音极其敏感，尤其是枪声。
“是枪声引过来的。”赵强沉声道，“刚才陈锋开枪，不仅惊动了黑鸦基地的人，也惊动了附近的变异丧尸。”
陈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这我可没想到。”
“不管怎么说，我们暂时安全了。”赵强松了口气，“但这里不能待了，黑鸦基地的人肯定还会回来，变异丧尸也在附近游荡。”
他看向被劈坏的木筏，叹了口气：“只能重新做一个了，动作快点。”
三人不敢耽搁，赶紧找了新的木板和绳子，重新扎筏子。这次他们学聪明了，一边扎筏子一边留意四周的动静，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一个小时后，新的木筏终于做好了。赵强看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嘶吼声，催促道：“快走，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三人推着木筏，小心翼翼地往沼泽的方向走去。阳光透过浓烟的缝隙照在他们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赵强回头看了一眼建材市场的方向，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那些变异丧尸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巧合得像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而在***空间里，林天正看着光幕上的画面，指尖在***核上轻轻一点。刚才黑鸦基地的人出现，是他暗中引导的——他需要测试赵强团队在面对“人心险恶”时的反应，而变异丧尸的“及时”出现，则是他给的一点“生路”。
“还不够。”林天低语，眼神深邃，“丧尸世界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光幕上，赵强三人已经将木筏推到了沼泽边缘，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各种垃圾和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几只浑身长满绿毛的丧尸在水里缓慢地移动，看到木筏时，嘶吼着游了过来。
赵强握紧了消防斧，率先跳上木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