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去公证处办理过户手续的前一天晚上,李浩又喝得烂醉如泥。
他倒在沙发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要去跟那帮畜生拼命。
他说他活不下去了,他没脸见人了。
我看着他那副窝囊又痛苦的样子,积压了多日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我第一次对他发了火。
“拼命?你拿什么去拼?你拼了命,就能把房子拿回来吗?你拼了命,别人就不会在背后戳我们脊梁骨了吗?”
我哭着,嘶吼着,把所有的不甘都吼了出来。
“李浩,你清醒一点!除了让我跟你一起死,你还能做什么!”
李浩愣住了,他看着我满脸的泪水,这个一米八的男人,终于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我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夜晚,我们夫妻俩抱头痛痛,感觉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们,我们被逼到了悬崖的尽头,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我一夜未眠,双眼干涩,正准备去叫醒还在宿醉中沉睡的李浩。
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我打开门,看到了婆婆张兰。
我愣住了。
她一反多日的颓唐和沉默,穿戴得异常整齐。
一身深色的、裁剪得体的旧式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甚至还淡淡地抹了雪花膏。
她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但那种平静里,藏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肃杀的东西。
她一言不发,将手里的一套衣服递到我面前。
那是一件黑色的连衣裙,款式简单,但料子很好。
“换上。”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
“跟我走。”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声音有些发干。
“去……去哪里?”
她看着我,嘴里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公证处。”
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公证处。
她要带我去做什么?
去做最后的见证吗?
去亲眼看着我们家的房子,被过户到别人的名下?
去承受那最后、也最致命的一场羞辱吗?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我向后退了一步,摇着头。
“我不去。”
我说。
“我不想去。”
我不想再看到李建军那一家人得意的嘴脸,不想再听到那些亲戚的冷嘲热讽。
婆婆的眼神,第一次变得锐利起来。
她就那么冷冷地看着我,那目光像是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我所有用麻木伪装起来的懦弱和不甘。
“你想让他们就这么舒舒服服地拿走一切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
“你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被人指着鼻子骂‘绝户’吗?”
那两个字,像最恶毒的诅咒,再次从她嘴里说出,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我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
我第一次,在她那双总是显得温顺甚至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不属于这个年纪、不属于她这个身份的锋芒。
那是一种隐忍了太久,终于决定要出鞘的、冰冷的锋芒。
我愣住了。
小说《拆迁房全给堂孙,婆婆没吱声,一周后堂弟全家慌了》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