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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国际酒店的宴会厅内,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悠扬的弦乐在空气中流淌。阮振海的六十寿宴办得极为隆重,江城商政两界的名流几乎悉数到场。

沈知珩站在宴会厅的角落,身上穿着他最好的一套西装——那是三年前为了参加一个行业峰会定做的,如今穿在身上已经有些紧了。他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装着他攒了三个月工资才买下的端砚。

这方砚台出自安徽歙县的老匠人之手,石质细腻,叩之有清越之声,是他精心挑选的礼物。他知道岳父阮振海虽然经商,但骨子里仍保留着文人雅趣,闲暇时喜欢练字。

“躲在这里做什么?”阮书柠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语气不悦。她今天穿着一身定制礼服,颈间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没什么,只是不太习惯这种场合。”沈知珩轻声回答。

阮书柠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礼盒上:“给爸爸的礼物准备好了?别又是什么不值钱的手工制品。”

“是一方歙砚,爸应该会喜欢。”沈知珩说道。

阮书柠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希望吧。今天来了这么多重要客人,你可别给我丢脸。”

说完,她便转身走向正在与几位商界大佬交谈的阮振海,脸上瞬间换上得体优雅的笑容。

沈知珩看着妻子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这三年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与这个家格格不入。阮书柠的世界充斥着名牌、宴会和商业应酬,而他却始终无法融入这样的生活。

“沈先生一个人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知珩转身,看见江亦风端着酒杯走来。今天的江亦风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腕间的手表格外醒目,整个人散发着成功人士的气场。

“江先生。”沈知珩淡淡点头。

江亦风的目光落在沈知珩手中的礼盒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看来沈先生为阮董准备了很用心的礼物。不像我,随便选了支万宝龙的**款金笔,希望阮董不要嫌弃。”

沈知珩没有接话。他清楚江亦风口中的“随便选选”意味着什么——那支金笔的价格,恐怕抵得上他半年的工资。

这时,司仪宣布寿宴正式开始,请各位来宾入座。沈知珩被安排在主桌最末的位置,与阮书柠隔着好几个座位。而江亦风却意外地被安排在阮振海的左侧,显见其在阮家地位不凡。

宴席进行到一半,是献礼环节。各位宾客纷纷呈上精心准备的寿礼,玉石、名画、古董...琳琅满目,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轮到沈知珩时,他捧着礼盒走到阮振海面前,恭敬地递上:“爸,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阮振海接过礼盒,打开看了一眼,点点头:“阿珩有心了。”

坐在一旁的岳母秦玉茹探头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伸手拿过礼盒,随手递给身后的佣人:“收库房吧。”

然后她转向阮振海,语气亲昵:“振海,你看看亦风送的这份礼物,多有心意。”

江亦风适时起身,将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双手奉上:“阮董,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阮振海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镶嵌着宝石的**版金笔,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万宝龙新出的收藏款,全球**六十支,正好配阮董的六十大寿。”江亦风微笑着说。

秦玉茹立刻赞叹道:“亦风真是有心了!这礼物既贵重又雅致,比那些...”她瞥了沈知珩一眼,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周围的宾客们也纷纷附和:

“江总好眼光啊!”

“这份礼物配阮董再合适不过了。”

“江总年轻有为,难怪阮董这么赏识。”

江亦风故作谦虚地摆摆手:“伯母和各位过奖了,一点心意而已,比不上沈先生...别出心裁。”

这话引来一阵低低的窃笑。沈知珩站在原地,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那些目光中有同情,有讥诮,有幸灾乐祸。他的脸颊发烫,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让他难堪的地方。

阮书柠坐在不远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狠狠地瞪了沈知珩一眼,似乎在责怪他又让她丢脸了。

沈知珩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感觉口中的美食都变得索然无味。

宴席继续进行,气氛热烈。沈念禾坐在阮书柠身边,穿着漂亮的小礼服,像个小公主。她似乎被现场的热闹气氛感染,兴奋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念禾,好好坐着。”沈知珩轻声提醒。

沈念禾撅起嘴,不太情愿地坐直了身子。但没过多久,她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伸手去够桌上的果汁杯。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沈念禾的小手一滑,整杯果汁打翻在她粉色的礼服上,瞬间染上一大片橙色的污渍。

“啊!”小女孩惊叫一声,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裙子,眼圈立刻红了。

阮书柠闻声转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对着沈知珩呵斥:“连孩子都看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沈知珩拿起纸巾,想帮女儿擦拭:“念禾,没关系,爸爸帮你擦擦...”

“走开!”沈念禾推开他的手,哭得更凶了,“我的裙子脏了!都怪爸爸!”

就在这时,江亦风走了过来。他蹲下身,温柔地对沈念禾说:“念禾不哭,裙子脏了没关系,江叔叔带你去买十条更漂亮的,好不好?”

沈念禾抽噎着看向江亦风,伸出小手:“江叔叔抱。”

江亦风顺势将小女孩抱起来,沈念禾破涕为笑,在江亦风脸上亲了一口:“江叔叔最好了!”

这一幕刺痛了沈知珩的眼睛。他拿着纸巾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另一个男人怀中撒娇,而自己这个亲生父亲却被晾在一边。

阮书柠见状,语气缓和了些:“亦风,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很喜欢念禾。”江亦风笑着回答,抱着沈念禾朝休息室走去,“走,叔叔先带你去把裙子弄干净。”

沈知珩默默地收回手,将那张未曾用上的纸巾攥在手心,揉成一团。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像是被揉皱的纸团,满是折痕。

周围的宾客们窃窃私语,投向他的目光中满是同情和怜悯。他听见有人低声说:“看见没,那才是阮家认可的‘女婿’...”

“听说那位江总是谢家的私生子,背景不简单...”

“阮家大**跟他走得很近啊,估计好事将近了...”

沈知珩垂下眼帘,不再去看那些目光,也不再听那些议论。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宴会结束后,沈知珩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很凉,吹在脸上有种刺痛感。他想起刚才在宴会上的一幕幕,想起女儿对江亦风的亲昵,想起阮书柠毫不掩饰的嫌弃,想起岳母秦玉茹毫不留情的轻视...

这三年来,他为了这个家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忍受着各种委屈和羞辱,只希望能维持这个家的完整。可现在,他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值得。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答应岳父的请求,放弃星澜科技,进入云舒集团。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奢望能够融入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家庭。

也许...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夜空。今夜的星星格外明亮,像极了母亲温婉的眼睛。

“妈,”他轻声低语,“我该怎么办?”

夜空中的星星静静闪烁,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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