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接到电话。

一刻钟的时间纪陆北便到了。

北栋一楼坐着萧家那位刻薄尖酸的三小姐，以及性子软又和善的纪雁回，周围的阿姨和佣人大气不敢出，一室压抑的氛围还未散。

踏进去一步。

纪陆北看见自己那个便宜妹妹，又看见萧言湘，都是女人，他只好掐了烟，“都坐在这儿干嘛，舟舟呢？”

油腔滑调的嗓子一出来就知道是谁。

萧言湘不去看他，端着架子，话锋凌厉，“这要问问你的好妹妹，把我们舟舟害成什么样了？”

这咄咄逼人的样子让纪陆北嘴角不禁一抽，黑眸浸透了冷霜，沉下声，呵斥着雁回，“纪雁回，说话。”

男人的吼声来的响亮而狠烈。

连萧言湘都被吓到了。

纪雁回却从容不迫，清冷疏离。

她蜷缩着手指挽过了脸颊的碎头发，宽阔的场景里她成了最娇弱的女人，仔细看，那寸如玉的皮肤上，还生长着两道骇人的甲痕。

这伤。

加重了所有人对她的怜悯度。

卷翘的眼睫微颤，她隔着空气看向纪陆北，满是茫茫的失意，“他被咬了。”

纪陆北瞳孔紧缩，“你咬的？”

萧言湘没好气的，“狗咬的！”

“萧小姐，你怎么骂人？”

“谁骂她了，本来就是狗咬的。”

那时的场面有多难堪滑稽，雁回不愿意回忆第二遍，纪陆北不屑和萧言湘争吵，当着萧家人的面拽着雁回带出了商园。

又将她直接扔进车里，动作粗暴无礼。

来时纪陆北换了越野车，底盘太高，雁回被摔进去脚踝被绊到，立刻痛吟了声。

纪陆北从来不会心疼这个妹妹。

车身打着火，轰隆一声。

“坐好了？”

雁回吃痛，揉着手腕和脸颊，那样子，没有比她更委屈的人了。

见她不作声，纪陆北嗤笑一声去摸烟，“你明知道舟舟怕狗，你还教唆狗咬他？看不出来啊，纪雁回，心眼这么坏？”

“你有病吧？”

“难道不是？”

雁回转过脸，面向车窗外，每说一句话脸颊就扯痛一下，“他自己惹狗嫌，还怪我？”

“呵。”纪陆北觉得好笑，偏头抽了口烟，笑容在青烟下模模糊糊，“你看上人家有权有势，长得又好看，巴巴上赶着嫁给人家的时候怎么不说人家惹狗嫌？”

那时候的事。

雁回不想提了。

“听说你要跟他离婚？”

“是。”

“我劝你趁早别作妖，把萧家人惹恼了，舟舟不要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对你没感情，当初娶你的原因你知道，说出来都不光彩，他不会纵容你，你也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刺鼻辛辣的烟雾落满了车厢。

雁回眼前却是一片清明，她撇撇嘴，一点也不觉得心痛了，反而不耐烦，“所以啊，我要放他自由啊。”

后视镜里的视野有限，加之有朦胧的青烟在左右扩散。

纪陆北只能看到雁回半张脸，她脸颊那块细腻的红肿有所减轻，在她脸上，满是凄美，她却还在笑，释怀的笑。

纪陆北掐了烟，咬牙切齿地警告她，“随你，离了婚没人要别哭唧唧的跑回家，害我明天还得上门来跟舟舟赔罪，什么事！”

听着他嘴上这么说。

雁回没心没肺地灿然一笑，“麻烦你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