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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藏宫墙高分小说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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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藏宫墙》 第4章 免费试读

4

方潇垂着眼睫，跪在祠堂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滚出去。”她头也不抬。

“潇潇......”

裴忌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半跪下来，手里端着食盒，是她最爱吃的桃花酥。

方潇别过脸。裴忌没有逼她，只是拿出清凉的药膏。

他的手指沾了药，小心翼翼地触碰她耳垂的伤口。她下意识躲闪，却被他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后脑。

“别动。”他呼吸拂过她耳畔，“会留疤。”

药膏清凉，他的指尖却烫人。

“殿下这是做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干涩。

“你是不是还生气？”裴忌擦完药，轻柔地问。

“大庭广众之下，我那是无奈之举。既然这一百遍女训必须交给陛下，那就我替你抄。”

方潇瞳孔骤缩。太子抄写《女训》，传出去是何等荒唐！

更何况......

“陛下明日就要查验。殿下写得完么？”

裴忌笑了，那笑容疲惫又温柔：“试试看。”

第一遍，他笔走龙蛇，字迹工整；

第十遍，不得不停下活动手腕......

方潇始终沉默地看着。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闷，“今日我必须那么做，让你受委屈了。”

必须？必须当着满堂宾客，对她这个浑身是伤的人厉声呵斥？必须看都不看那些伤口一眼就定罪？必须选择方清梨？

裴忌似乎看透她所想，苦笑着重新执笔：“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珠子是谁弄的？但众目睽睽，她是太子妃，还怀着我的孩子。”

方潇移开眼眸，冷冷接话：“殿下不必解释。”

第五十遍，裴忌握笔的姿势已经变形。

方潇这才发现，血顺着笔杆滴到纸上，他竟就着血墨继续写。

“别写了。”方潇突然说。

裴忌摇头：“潇潇，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做戏，我是真心想弥补你。”

第六十七遍，他不得不改为左手执笔，字迹歪歪扭扭。

第九十九遍，他的掌心已经没有完好之处。

方潇终于看不下去了。她伸手去夺那支染血的笔，却被他躲开。

“九十九了，”裴忌声音嘶哑，“潇潇别怕，还有最后一遍。”

他的膝盖已经跪得一片青紫，最后一笔落下时，他整个人向前栽去，被方潇一把扶住。

“够了......”方潇声音发颤，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她捧起他伤痕累累的手，轻轻贴上自己脸颊：“裴忌，够了......”

窗外，雨停了。

天光微亮时，裴忌的高烧终于退了。

方潇揉了揉酸胀的双眼，将浸满冷水的帕子从裴忌额头上取下。

这一夜，她记不清换了多少盆水，熬了几碗药，指尖都还残留着他滚烫肌肤的触感。

现在的太子殿下像极了那年冷宫里，那个发着高烧却死死拽着她不肯松手的少年。

“水......”榻上的人嘶哑出声。

方潇连忙扶起他，将温水递到他唇边。

裴忌半阖着眼，就着她的手小口啜饮。

恍惚间，她好像还是那个走侧门给他送药的相府**，他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冷宫弃子。

“潇潇......”

裴忌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烧得泛红的眼睛直直望进她眼底。

虽然身子还很虚弱，他的声音却带着欢喜：

“你终于原谅我了。”

方潇指尖一颤，竟然有些心软。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殿下！书房着火了，娘娘不顾劝阻，顶着孕肚进去救那副画，您快去看看吧。”

裴忌猛地坐起，动作太急引得一阵眩晕：“什么画？！”

“就......就是您珍藏的那幅弹琴女子的画像......”

裴忌的脸色瞬间惨白，他一把掀开锦被，赤着脚就往外冲，连外袍都来不及披。

方潇下意识去扶他，却被他甩开手。

半晌，方潇慢慢收回僵在半空的手。

书房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方清梨瘫坐在地上，脸上挂着泪痕。裴忌跪在那堆灰烬前，想从灰烬中拼凑出什么。

许久，裴忌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你知道那幅画对我意味着什么！”

方清梨被吓得一哆嗦，随即哭得更凶：“画上的人不就是我吗？！殿下若喜欢，***日弹琴给您听便是，何必这样吼我......”

方潇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认得那幅画，之前她戴着面纱在冷宫墙外弹奏，裴忌隔着破败的宫墙听了一夜又一夜。

后来他辗转求得画师绘下情景，一直珍藏在身边。

他曾说不想让她看见他的狼狈，于是她一直闭口不谈。

“殿下......”方清梨还在抽噎，“您当年见到的人就是我，何苦念着画中人？”

裴忌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灰烬上。

是啊，他确实认定了方清梨就是那个弹琴人。

因为三个月后，当他终于能走出冷宫时，遇见了抱着琴的方清梨。

可为什么，为什么此刻看着这堆灰烬，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方潇的脸......

“姐姐。”方清梨突然转向方潇，泪眼婆娑，“我听说你昨晚擅自出了祠堂，可曾来过书房？”

方潇看着他眼中升起的怀疑，忽然觉得无比荒谬。昨夜她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今晨却要因为一幅画而接受审问？

“殿下怀疑我？”她轻声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裴忌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方潇忽然想起那年冬猎，风头正盛的裴忌被精心设计，从马背上摔下来，断了腿，太医说可能治不好。

她冒着大雪去探望，却被他赶了出去：“出去，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副样子！”

她不想看见他继续颓废，可又近不了他的身，只好在墙外一夜夜抚琴，来慰藉他。

方潇垂眸看着地上哭得楚楚可怜的方清梨。

她本以为方清梨是靠治了他的腿，才获得他青睐。

却没曾想，原来那段她被迫远离的日子里，方清梨还冒领了她的身份，顺理成章地取代了她的一切。

“殿下不必为难。”

方潇缓缓后退，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

“画既然已经烧了，是谁烧的，还重要吗？”

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恍惚间，她似乎又听见了那年的琴声，看见了那个隔着宫墙静静聆听的少年。

而今，曲终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