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那晚,我冻了他续》这本小说写的很好,超喜欢这种风格的文笔,作品隐意很深,需仔细品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张医生,赵律师,梦一】的穿越重生全文《签字那晚,我冻了他续》小说,由实力作家“梦皓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9360字,更新日期为2025-07-18 18:56:28。在本网【jxgsy.com】上目前连载中。小说详情介绍:我转过身,不再看那张床一眼,径直走向卫生间。冰冷的自来水劈头盖脸地冲击下来,力道大...
我转过身,不再看那张床一眼,径直走向卫生间。冰冷的自来水劈头盖脸地冲击下来,力道大到有些粗暴。我用尽力气搓洗着指尖上沾染的那一点点黏腻的墨水污渍和呕吐残留的味道。皮肤被搓得发红,几乎要破皮。冰冷的水珠不断顺着脸颊淌下,混合着一点刚才无法抑制而滑落的生理性泪水。
水流声中,我抬起头。洗手台上方那面被水汽模糊了一半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得吓人、眼下带着浓重乌青的脸。那双眼睛却异常亮,亮得像是在燃烧,里面燃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压过了所有的疲惫与哀伤。
洗干净了?不,还差得远。
我关上水龙头,扯过旁边挂着的、消毒过但质地粗糙的一次性擦手巾,粗暴地擦干脸上和手上的水渍。皮肤因为摩擦而微微刺痛。
回到狭小的陪护区,角落堆着我五年间陆续带来的、仅有的几件属于我的物品——几身便宜的换洗衣服,一个装了几件简单个人卫生用品和证件的旧旅行袋,还有那几本厚厚的护理书。
不需要带走了。
书太重,太占地方。价值?它们对我未来的人生毫无价值。我的目光只是在那落了些灰尘的书脊上停顿了不到一秒,便冷漠地移开。指尖掠过粗糙的纸页,没有半分留恋。
我只拎起那个瘪瘪的旧旅行袋,很轻,里面东西少得可怜。五年的光阴,留在我身边的,就是这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东西。
拉开病房门的瞬间,走廊上惨白的灯光汹涌地扑了进来,刺得眼睛下意识地眯了一下。外面几个路过的护士似乎都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平日里,这个时间点,我从未离开过病房。但我能敏锐地察觉到她们眼中那瞬间掠过的一丝了然——婆婆刚走,又来折腾了?大概又是签了什么惹我不痛快的字,跑出来透口气吧。
医院的人们看惯了悲欢离合,这点小小的“委屈”,不值得奇怪。
我没有看任何人,提着袋子,挺直了脊背,走向护士站。脚步很稳,心跳也稳得出奇,像是刚刚在冰水里彻底浸泡过。
值班护士正盯着电脑屏幕处理医嘱。我走过去,把陈砚身份证原件(赵金环“以防万一”让我收好的)和他的社保卡(需要续期)一起放在了她面前光滑的台面上。
“护士,”我的声音平稳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听不出半点波澜,“病房里那位患者,陈砚。后续……不会再缴费了。”
护士猛地抬起头,一脸惊愕地看着我,仿佛没听清我刚才说了什么。嘴巴微微张着,显然消化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他母亲签了放弃治疗同意书,”我没有给她质疑的时间,语速平稳得像是在读一份工作报告,眼神却没有任何闪躲,“字据原件她带走了。你们可以查证或按程序报警。我只是家属,按主事人签字的字据执行。通知你们是我的义务。”我顿了顿,清晰地补充,“陈砚名下的医疗费***,也刚刚被我本人申请冻结了。不会再有任何一笔治疗费用进来。”
护士脸上的惊愕慢慢变成了某种复杂的怜悯和不敢置信交织的表情,她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过,又看向那两张至关重要的卡片,嘴唇嗫嚅了一下,大概是想说什么。
但我没有给她机会再开口询问或质疑。那些怜悯的、刺探的目光,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我还有事。”我截断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话,果断、清晰、不留一丝解释的余地。眼神冷漠得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冰。
转身,我提着那个轻飘飘的袋子,径直朝电梯方向走去。高跟鞋的声音敲在死寂的瓷砖地面上,仿佛宣告着某种终结。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护士站方向投来的错愕的、复杂的、甚至是带着点鄙夷的视线,但我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路过安全通道的出口指示牌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墙角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病房那个方向,闪烁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红色微光。
苏梦回国?离婚?
监控……是在看着这张“放弃治疗同意书”是如何被逼着签下的吗?看着这场精心布置的***落幕?
你们看吧。
冰冷的铁门无声地滑开,医院浑浊的空气被隔绝在身后。我抬脚迈出这幢盘踞了我五年的白色巨塔,清冷的、带着早春寒意的夜风迎面扑来,卷着灰尘、汽油和远处烧烤摊廉价的烟火气。这股混杂的气息猛然冲入鼻腔,竟**得我眼眶微微一涩。五年了,五年几乎像坐牢一样困在那方寸之地,呼吸的都是那种固定的、绝望的味道。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这外面世界的浑浊与……鲜活。
手机在旅行袋里震动起来,嗡嗡声贴着大腿外侧皮肤。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屏幕的冷光在袋子的缝隙间短暂闪了一下,显出来电人名——赵金环。
大概是医院通知她了?还是她终于发现了账户冻结的短信提示?**锲而不舍地响着,尖锐又急促,像一只狂躁的手要撕破这短暂的安静。
我的目光扫过屏幕,看着那不断闪烁的名字,嘴角缓缓上扬,那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加深了一些。然后,我伸出手指,干脆利落地划掉了接听键。
世界瞬间安静了。
手机再震,提示有一条新短信进来。我指尖一点,划开。
赵金环(消息):【宁棠!你搞什么鬼?!治疗费怎么回事?账户冻结是什么意思?!医院说砚儿账户没钱了!你是不是把钱转走了?我告诉你你别耍花样!赶紧给我回医院!签了字就不管了?你想让砚儿活活等死吗?你这个毒妇!**!丧门星!】
一连串歇斯底里的咒骂和质问像毒蛇一样扭曲在屏幕上。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的疯狂。我甚至能想象出她对着电话咆哮唾沫横飞,脸上扭曲的表情。
目光在“活活等死”四个字上停留了一瞬。以前,听到这四个字我会崩溃,会肝肠寸断。
现在?
我指尖微动,没有半分犹豫,找到设置——联系人——黑名单——赵金环。
她的名字消失在联系人列表的瞬间,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屏幕上弹出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张医生。
我犹豫了一秒。张医生是陈砚的主治医师之一,资历很深,为人比较温和负责,以前也帮我说过一些公道话。
指尖划过接听键。
“喂?是陈太太吗?”张医生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惯有的温和,但显然也压着明显的焦急,“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您说。”我站在医院大门外冰凉的夜风里,声音很平静。
“是这样,刚才收费处紧急通知我,陈砚先生的账户……无法划扣费用了。这边接到你婆婆的电话……她说你签了放弃同意书,而且……”张医生似乎有些艰难地措辞,“她说你把账户冻结了?护士也反应了情况……小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放弃治疗可不是儿戏,而且这操作……”他停住了,显然也察觉到了其中巨大的、不合情理的矛盾。放弃治疗通常是对无法挽回病人的最终解脱,伴随着的是家属情感上的挣扎和无奈。而我刚才的行为,冷静得近乎残酷。
寒风吹起我额前的碎发,扑在脸上痒痒的。我看着马路对面便利店门口一闪一闪的LED灯牌。
“张医生,”我打断他,声音清晰得像一颗颗冰珠子砸在地上,“我只是按主事人签署的法律文件执行。至于我和我前夫、以及他母亲之间的纠纷和欺骗行为,那是他们需要承担的恶果和法律责任。他们选择放弃治疗省钱给另一个儿子结婚,那就让他们去省。”我刻意用了“前夫”这个词,生硬地在那个称谓前面划开一道深渊,“至于账户冻结,那只是我依法冻结我的个人合法财产而已。以前用于陈砚的钱,大部分属于夫妻共有,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我个人婚前财产的变卖。每一笔,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细微的电流嘶声,仿佛信号被冰封。张医生显然被我这席话里蕴含的巨大信息量冲击得一时失语。欺骗?前夫?个人财产?
“至于医疗处置……”我停顿了一下,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只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该怎么处理,医院就怎么处理。按流程报警也好,联系福利院或其他部门也罢,都不在我责任范围内。我只是尽了通知义务。他躺了五年,该醒了。”
最后几个字,我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电话那边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过了好几秒,张医生的声音才重新响起,低沉下去,带着难以名状的叹息和一点不易察觉的……解脱?
“我……明白了。”他艰难地说,“小宁,你自己……多保重。”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谢谢张医生。”我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挂断了电话。冰冷的塑料话筒贴在耳边留下最后一点余温。
街道旁,一辆顶着绿色顶灯的空出租车刚好驶过。
“停车!”我立刻抬手示意。
车滑到我面前停下,司机按下按钮,后座的解锁灯“啪嗒”一下亮起。
我拉开车门,毫不犹豫地坐了进去。关上车门的瞬间,发出一声闷响,像隔绝了一个时代。熟悉的消毒水味、绝望的眼泪、无声的监控……都被牢牢地锁在了车外那片依旧被医院灯火照亮的地方。
“师傅,”我看着后视镜里那张苍白、狼狈却又奇异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锐气的脸,报出一个地名,“去机场。”
没有迟疑,没有告别。
司机从后视镜里快速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被我此刻的状态吸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应了一声:“好嘞。”利落地起步,车子汇入夜晚略显稀疏的车流中。
车窗外的城市光影飞快地向后倒流、模糊。巨大的霓虹灯牌,穿梭不息的车灯,深夜步履匆匆的行人……像一张急速翻动的幻灯胶片。
腹中那点微弱却坚定的存在感,在一片冰冷的决绝中无比清晰地跳动着。我一只手轻轻地、无比珍重地,再次覆上了小腹的位置。那里,是冰冷地狱中唯一生出的藤蔓,是深渊里垂下的希望绳索。即使它出现得如此不合时宜,如此令人措手不及。
但……我要它。
无论如何。它必须活下来。
我拿出手机,手指在冰凉的屏幕上滑动,删除了所有和陈砚、赵金环相关的联系方式、信息、照片。
最后,翻到通讯录里一个存了许久但极少拨打的号码——赵律师。备注是“房产纠纷咨询”。这是当初我卖掉父母给我留下的那套婚前小房换钱给陈砚时,想方设法查了好几个律师,最终选中的一位,做事利落、口风极严,而且极为擅长处理涉及财产分割的隐秘事务。我记得她眼神里的锐利和那种专业冷静的气质,那时候我需要倾诉和专业的法律支撑,她甚至只象征性地收了少量律师费,说权当交个朋友。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赵律师,您好。我是宁棠。”我的声音异常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种久违的冷静力量,“我需要立刻离开这座城市。需要尽快、彻底地变更我的身份信息,摆脱过往所有法定社会关系。相关手续可能需要特急处理,费用不是问题。同时……”
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锐利如刀锋:“我需要您立刻着手,帮我整理并提供所有可以证明我变卖婚前个人财产为陈砚支付医疗费用的记录凭证,特别是转账记录。以及……所有能证明这五年他和他母***同制造‘植物人’***对我实施精神控制与经济压迫的证据,包括但不限于可能存在的通话录音、那个所谓的‘放弃治疗同意书’、他私人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最关键的一个名字——苏梦。”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随即,赵律师简洁而果断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被专业挑战点燃的兴奋:“明白了,宁**。具体诉求和证据方向已清晰。位置特殊,建议立刻启动程序。特急身份变更需要特定渠道和合理缘由,我会着手安排特殊通道和紧急方案,‘健康原因出国治疗’可能是一个可操作的理由,关键证明我来处理。最迟明天下午两点前,我会带着**身份变更文件和第一批关键证据前往机场与您交接。见面地点请保密发送至我的安全邮箱。”她的语速很快,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请务必保证自身安全和行踪隐秘。”
“好,机场见。”我利落地结束通话,迅速编辑了一串加密信息发送到赵律师指定的邮箱地址。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终于被一片无垠的黑暗所取代,车子驶上了通往郊外机场的高速公路。道路两旁没有路灯的地方,是浓得化不开的夜。
**在后座冰凉的车窗上,闭了闭眼。小腹那点奇异的存在感似乎变得更清晰了一些。黑暗中,我感受到它在微弱但坚定地跃动。
我会让你平安长大。
我会让所有把你当作***的、设计让你无法来到这世上的人……
付出代价。
冰寒的念头如同最坚硬的磐石,在这个高速移动的铁盒子里缓慢而坚定地成形。车窗倒映着我模糊的侧脸,眼底深处燃起的火焰,明亮得足以灼烧这无边的黑夜。
飞机撕裂云层,刺眼的阳光透过小小的舷窗灼痛了我的眼皮。我从短暂而不安稳的浅寐中惊醒,下意识地护住了腹部。空乘推着餐车经过的柔和提醒声在耳边像是隔着一层水雾。
广播里传来即将降落的提示,机舱内开始有些细微的骚动。
就在这一刻,我的手机屏幕无声地在随身小包里亮了一下。微弱的光隔着布料透出一点晕影。我飞快地拿出来点开。
是一条没有任何署名的彩信。
图片加载出来的瞬间,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甚至压过了机舱空调的冷气!
画质不算高清,但足以看清。
画面是在某间医院病房的走廊上,时间是深夜。我的婆婆赵金环,那个平日里极其注重仪态、讲求精致派头的老太太,此时正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头发凌乱得像个鸡窝,花里胡哨的睡衣外面只胡乱披了一件一看就是廉价货的男式大棉袄,扣子都扣错了位。她一条腿以怪异的姿势伸直着,另一条腿蜷曲,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瘪得不成样子的超市塑料购物袋。背景里赫然就是我刚刚逃离的那家医院的指示牌,旁边就是陈砚所住的VIP病房区域!
她大张着嘴,面部表情扭曲狰狞到了极点,眼神空洞而狂乱,是那种彻底崩溃后歇斯底里的眼神。额头似乎肿起一大块,青紫的瘀痕清晰可见,干涸发黑的血迹顺着额角淌下来一点,糊在皱巴巴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另一张照片是特写。她伸出的手拍打在镜头方向,似乎想抓住什么阻止拍照。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手掌上满是刮痕和灰尘。那个被紧紧攥着的塑料袋边缘,隐约可见里面塞着几个被压扁的矿泉水空瓶子和一些揉成一团的废纸。
还有一张,似乎是她慌乱躲避镜头时试图爬起来又滑倒的姿态,狼狈不堪得像只被踩断了腿的老鼠。完全没有了往日呼三喝四的刻薄精明。
几张图片冲击力巨大。
文字信息紧接着跳了出来:
【昨夜,病患陈砚因长期欠费被移出VIP病房至普通大通铺。其母赵金环因情绪失控深夜扰乱普通病房秩序,***推搡值班医护人员,后声称寻找儿子跌撞中摔倒导致右腿骨折!院方报警处理,因其家属签署放弃治疗同意书在先,且本人无缴费能力支付治疗费(冻结账户亦无法解冻),院方在简单固定后不予收治,直接通知120将其转送附近条件简陋的区级社会福利院!后续自理!
陈砚目前情况不明,因费用问题处于基础生命维持状态。据内部消息,其肢体可能因长时间固定姿势和护理严重不足已发生不可逆萎缩。其弟陈凯婚期无限期推迟。】
信息简单直白,不带任何感**彩,只陈述冰冷的事实。
我的指尖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滑过,静静地看着那几张定格了赵金环彻底崩塌的照片。
她的脸在画面上扭曲变形,愤怒、绝望、难以置信和巨大的羞辱感凝固在每一道深刻的皱纹里。那破棉袄、那满身的灰、那淤青带血的额头、手里紧攥的塑料空瓶……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鞭挞着她这半生引以为傲的、尖刻的尊严。
右腿骨折?被丢进社会福利院?
我轻轻闭上眼。五年来她刻薄刁难的嘴脸,像一张张泛黄的旧胶片在脑海里飞速轮转:逼我卖掉房子时鄙夷的嘴脸;在护士面前大声斥责我“丧门星”的狠厉;签字时那种生怕我反悔的急迫和眼底深处藏不住的贪婪算计……一幕幕,如此清晰。
再睁眼时,眼底所有的波澜都已沉淀下去,只剩一片无动于衷的冰冷潭水。
这结果,是她应得的。是她和陈砚亲手规划的结局里……本该由我这个“倒霉前妻”承担的部分。
指尖轻点屏幕,彻底删除这条信息。没有半分留恋。她们母子连同他们造下的这个巨大的烂摊子,都将彻底腐烂在那家冰冷的医院最底层的角落,与我再无半分瓜葛。
飞机在剧烈的震颤中穿过紊乱的气流,最终重重地落在地面,轮胎摩擦跑道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
新城市的空气潮湿温热,带着一种全然陌生的、咸腥的海风气息。我深吸了一口气,混着机油和泥土的味道直灌肺叶。
随着人流走出航站楼,在约定的、人流相对稀少的接驳车点附近,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赵律师穿着一套剪裁精良的灰色职业套裙,外面罩了件浅米色的薄款风衣,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尽管她刻意低调,但那挺直的背脊和锐利的眼神让她在来往的人群中依旧像一把出鞘的名刀。
她推着一个低调的黑色登机箱,身边还放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到我走近,她没有多言,只是默契地加快脚步,与我会合后迅速走向旁边一辆刚驶入停靠点的黑色商务车。
车门无声滑开,司机是个面无表情的精壮年轻男人,警惕而锐利的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动作轻捷地接过赵律师手里的公文包和箱子。
“宁**,上车。”赵律师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极快。
我坐进车里。车内空间宽敞舒适,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新纸张的味道?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机场的喧嚣。车子平稳地滑入车流。
赵律师没有一句废话,直接从公文包的内侧安全格中取出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和一个小巧的扁平盒子,递给我。
“您的新身份证明、护照、户口本,以及所有相关的法律文书副本。”她指着牛皮纸袋,“核心验证文件都在里面。这是紧急情况下特殊通道签发的,有效期十年。新的名字,您会满意。”她的语速快而清晰。
随即,她打开那个扁平的盒子。里面是几部崭新的、撕掉了所有商标的手机卡和一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手机。
“一次性的移动终端设备,新号段。所有信息已按规定处理妥当,旧设备建议彻底销毁。”
最后,她抽出一份不算厚但装订得非常专业的卷宗。
“核心证据摘要,目前能收集到的都在这里了。”她抽出最上面一张清单,“重点信息摘要:您婚前房产交易合同及资金流向明细链(其中62%转入陈砚个人账户后被转移匿踪);陈砚手机微信记录部分技术复原截图(其与赵金环、以及名为苏梦的女人沟通假装病情及经济控制的对话,含‘植物人***’明确表述);部分录音节选文字记录(赵金环提及‘反正醒了也要离’、‘等梦一’等信息);两份重要司法鉴定中心出具的笔迹鉴定和录音原始性认证;苏梦的初步调查背景(回国时间与陈砚微信记录吻合)……”
每一个名词都像淬了毒的钉子,牢牢钉死了那张曾覆盖在我头顶五年的巨大骗网。
我看着那薄薄几页纸里承载的千钧真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足够。”
“苏梦的追踪和深度背景已经安排专人跟进。”赵律师补充道,“后续有新发现会通过安全渠道传递。”
“另外……”她的语气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目光快速地掠过我依旧平坦的小腹,“您个人身体情况……是否需要特殊安排?”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轻轻摸了摸腹部,那里依旧一片安静,但掌心仿佛能感受到一点微弱的暖意。我抬起头,迎上赵律师锐利目光中的询问:“尽快安排一次最高规格的封闭式体检。”
“明白,目的地是海州岛疗养中心,独立别墅区域,安保设施一流,医疗团队随时待命。飞机一小时后起飞。”赵律师的语气完全职业化,但那双冷静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和稳妥,“文件最下方夹着一张独立账户的卡,您个人名下,初始额度请放心使用。”
“好。”我收起了所有的文件和那部新手机。
车厢内恢复安静,只剩下引擎平稳的运转声和空调出风口的微弱气流声。
海州岛的阳光猛烈得几乎带着实体感,金色的光束穿透高大的棕榈树叶,在洁白的沙滩上投下跳跃的光斑。海浪温柔地拍打着岸边,发出节奏舒缓的哗哗声。
纯白色的私人医疗检查室内,冷气开得很足。
身着浅蓝色无菌服的医生将最后的探头从我腹部移开,手指利落地在高级B超仪光滑的触控板上操作着。机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屏幕上动态的图像渐渐凝固定格。
“宁女士,”中年女医生的笑容温和而充满安抚感,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放松,“好消息。胚胎发育非常良好,心跳非常有力。”她指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正在有规律地一明一暗闪烁的亮点,语速平稳清晰,“之前所谓的‘习惯性流产体质’,恐怕……是一个巨大的误会,或者,某种刻意的误导。依目前的指标监测来看,没有任何不良因素,只要保持心境平稳,营养充足,定期检查,胎儿完全可以健康孕育。您的身体基础指标也一切正常。现在唯一需要的,是好好放松下来。”
误会?误导?
这两个词在我舌尖轻轻滚过,像裹着冰棱的石子。屏幕里那个微小却蓬勃跳动的小生命影像占据了我的全部视野。那一下下闪烁的光芒,带着一种原始而倔强的生命力,在我冰冷的眼底映照出一簇微小的火苗。
它活得很好。
在我被他们视作囚徒和牺牲品的五年监牢里,它还是顽强地到来了,要和我一起活下去。
我的手下意识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珍重和温柔,再次轻轻覆上了平坦的小腹位置。
那里,是我的新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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